颉利可汗大批人马集结武川关,这里没有屯积草料,牛马羊啃光地表草根。游牧民族,就得游走放牧。
颉利可汗下令,牧户分散到阴山七十峰各个草甸子放牧,可汗牙帐迁到阴山腹地。
兵部尚书李靖与李世积、张公瑾密议军情。颉利可汗如果真心归降,应该滞留武川关,等待使者从朝庭回来再定进退。
可是特使执失思力还没有从长安回来,颉利可汗就已经遁隐阴山腹地。颉利可汗决非真心归降。
张公瑾所领代州兵收捕的牧户,多是隋王杨政道麾下的汉人。
高甑生将军领并州兵收捕的牧户,都不是颉利可汗的嫡系人马。可惜实权掌兵的酋长们这次全成漏网之鱼。突厥贵族酋长们的主力军没有受到大的损失
兵部尚书李靖说:“唐俭带来皇帝口谕,【诏李靖将兵迎颉利】。颉利可汗已经遁迹阴山草原,他会乖乖地随从唐俭来我兵营跟我去长安吗?不会的。颉利可汗与贵族酋长主力人马还在,再去漠北召集突厥旁系九姓部族,势力大增,道远险阻,追之难及,势必养虎为患。”
李世积说:“如今朝庭特使去议和,不防备咱们进军。靖公你主攻,我领一万精骑远袭敌后,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必定大胜。”
行军副总管代州都督张公瑾说:“皇上诏书已经允许颉利可汗归降,特使唐俭也在那里,如何能发兵攻击呢?”
李靖说:“颉利可汗无意归降,这几天一直在转移牧户,隐匿实力。皇上诏我,将兵迎颉利。将兵迎颉利?这句话的意思一语双关。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兵不厌诈,哪能顾惜特使而不出奇兵呢?既为特使,唐俭自有保全之法,何必担心呢?只是阴山七十峰,不知可汗牙帐扎于哪一个川谷?”
李世积说:“并州侦骑营历经三年,踏遍大漠草原,都成了草原精灵。苏定方更是草原精灵之中的幽灵。传他来问一下。”
苏定方来到中军大帐说:“草原上近日无雨雪,蹄迹车辙很明显,顺着车辙密集的去向,便是可汗牙帐所在地。我先派一队侦骑营兄弟,改穿胡服寻踪觅迹,先行核定汗帐位置。”
“好哇,苏定方。你领一团将士为前锋,联络探道侦骑,不得有误。”
李世积传高甑生将军进帐说:“高将军,我领十府精骑深入敌后,距离遥远不便连络。即日起,你所领其余并州兵,过白道,北去武川待命。受兵部尚书李靖将军节制,接应前方战场。”
“遵命!”
众位将军合议军事,摊开羊皮画的地舆图,颉利可汗牙帐在白道西北方向。唐军夜间突袭,颉利可汗必定惊慌失措,会逃向哪里呢?
向北?大漠无水源,牛羊马人无水过不去。向西?灵州肃州,那边有柴绍、李道宗、薛万彻……重兵驻守。向东?东方有几个去处,一是向东有奚部、霫部。二是东南奔侄子突利可汗。三是去漠北。
李世积说:“大草原无边无际,不好拦截。我领兵去碛口,赌他一把,漠北地域广袤,颉利可汗应该是首选漠北。”
李靖临别说:“懋功将军,我的战场目标明确,是有的放矢。且是夜间突袭,风险不大。担心你啊,没有固定目标,千里荒野寻歼敌酋,实属不易。祝你交好运,珍重、珍重。”
暮色苍茫,苏定方领一团二百轻骑为前锋,李靖领骁骑为中军。张公瑾、高甑生领后军。白道发兵,经过武川,向西北方向行进。遇到突厥人牧户。俘虏了交给后军,不致走漏消息。
阴山群峰,其中一个大草甸子,颉利可汗与酋长们相商,今后如何生存发展壮大。
这日午后。执失部酋长执失思力,领着大唐特使鸿胪卿唐俭到了。
可汗与义成公主盛情款待,烤羊热奶酒。舞伎陪左右。
唐俭问:可汗大人,确定哪个日子起程,随我去长安,觐见大唐皇帝。
义成公主说,鸿胪卿大人千里奔波,身心疲惫,今日歇息,明日再议。
使女们陪侍大唐使者,另外毡房安歇。
颉利可汗与大酋长们相商,去了长安城,肯定回不来了。向西?是娘舅苏失尼小可汗,有五万多牧户。现在败落之际去投奔娘舅,被娘舅小看了。
向东?是侄儿突利小可汗,也有几万牧户。他本来有资格做大可汗,是义成公主嫌他年轻不知事,没有扶持突利做大可汗。
突利可汗心存芥蒂,与唐皇世民暗中有往来,眼下不宜去那边。
东方还有浑部、霫部,……都是些小部族,人口少。
阿史那思摩大酋长说:“漠北九姓对咱们阳奉阴违,去漠北巡视立威,把拖欠的赋税收齐,一举两得。”
义成公主说:“我受不了漠北苦寒凄凉的日子,唐皇李世民遣派特使来此,说明唐军难以进军阴山腹地。土城子之败,败因在于隋王麾下的汉人臣民不堪一击,拖累了草原骑士。这里还有十多万户臣民,全民皆兵,唐军不敢小瞧草原骑士。”
颉利可汗非常尊重义成公主,议而不决,维持现状。
年前闺腊月,年后春来早。二月初的南方暖气流,强势北上大草原。初八日晓夜,大雾迷漫。唐军侦骑早就核实路径,唐军将士乘大雾掩护,快速行进。
先锋官苏定方领本团骑兵直逼可汗牙帐,距离几里外遇到突厥警戒骑兵。
颉利可汗得到报讯,出帐上马,传令召集人马。就近一个万人队近卫军,保护可汗及贵族酋长向东北方向迁移,沿途集结了五万多人马。
义成公主今夜没有给颉利可汗侍寝,住在儿子叠罗施的毡包内。
儿子叠罗施与隋王愍儿年龄大不了多少月数。儿时玩伴,愍儿去了长安。我儿叠罗施形单影只,郁郁寡欢。如果让愍儿与叠罗施两个娃儿作伴玩耍,享受少年乐趣,那该多好啊。
远处火光喊杀声渐渐逼近,儿子叠罗施正在梦中呓语。义成公主呼唤梦中儿子起来,叠罗施赖床不起。
片刻间喊杀声振聋发聩,唐军骑兵逐帐搜捕喊话,凡是手持兵器不降者,杀无赦。
义成公主见儿子迟缓不起床,出于母亲护子的本能,执刀立于毡房门口守护。
唐军将士执行军令,执刀箭不降者格杀勿论。
一波利箭疾射而来,义成公主骄躯倒地,临死扭头望着儿子叠罗施,喃喃嘶语:去长安,找愍儿……
绝代女骄,无限遗憾,没能扶持儿子叠罗施为可汗了。巾帼不让须眉汉,万里草原女主人,就此别过人世间。
后人叹息,汉唐多女杰,宋后多名伎。
大唐立国,境外第一战,时时刻刻牵动唐皇李世民的心弦。
大军在外,一日一驿报,战时一日数驿。咋日驿报,李靖与李世积合谋,出白道,远征他国异境。
唐皇世民没有回后宫,夜宿两仪殿,便于夜间收阅战报。入夜与轮值大臣谈古论今。
殿外一声声嘶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长孙无忌出殿接驿报,折封阅读:……杀隋义成公主,擒其子叠罗施,颉利可汗遁逃,李世积远征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