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事情既然都已经说清,那我也就不多留了。”说完这句话,林九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易洛心里最惦记的依然是回家的事情。
林九回头打量了一下她脸上的神情,终是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衡谨,所以也愿意同我们多待些日子的,原来你根本不喜欢他。”
这话真是直白又刺耳,倒让易洛一时接不上话来,反而黄蕊在她后面大声道:“我家小姐才没有喜欢什么男人,你可不要乱说。”
易洛见黄蕊对林九大呼小叫,慌忙制止她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林九凑近她接话道。
她这一接话,易洛的思绪更是混乱,林九却是神秘一笑接着道:“是没有喜欢男人,还是你丫鬟没有说对?”
见易洛欲言又止,她轻挑了一下眉毛:“慢慢想吧,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衡谨,他什么都管。”
说罢,便蹦蹦跳跳地走出了西厢房的大门。
“都解释清楚了?”林九一出门就看到奉载玉,刚走到他跟前,就听他如此问道。
“解释清楚了一大半。”林九蹦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奉载玉笑着同她往正屋去:”很开心?“
“一点点吧,”林九伸手比划了一下,“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杀人魔。”
奉载玉听她这么形容,不由无奈笑笑:“那她这回是理解了?”
林九却语气轻松地道:“不知道,不过她们都普通的人类,即使不能理解修行者的行为,也正常。其实也没关系,对吧?”最后一句似乎是在征询奉载玉的看法。
男子回答道:“是的,即使她们不理解,也没关系。”
“对啦!”走到房门口林九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挽着胳膊对他道,“我现在全都好了,这回可以给你看那个天虚镜了!”
“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奉载玉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传说中的“至宝”。
“哎呀!我真的已经完全完全好了,所以,是时候看看这个害我受伤的东西了。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里面还有一只龙吗?我想他一定在里面很无聊的,没准可以把它放出来,带我们去取它藏的那个定合珠。”林九拉奉载玉在椅子上坐下。
“好吧,我看!不过不要逞强。”
“不会的不会的。”林九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天虚镜就躺在她的识海里面,安安静静的。
尽管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能够放在识海里的宝物,但就在当初——这个东西进入她识海的一霎那,她就已经掌握了将它挪来挪去的能力。
所以就在她闭上眼睛想要天虚镜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她面前立刻就凭空的出现了一个半悬在空中小臂长的椭圆形镜子。
然而这镜子的镜面十分污浊,根本不像林九之前所见的那样中间泛着蓝色的粼粼水光,因此林九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有些傻眼。
这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奉载玉也发现了这一现象,于是对林九道:“试试向里面注入一些灵力。”
林九依他所言抬手向镜子里注入灵力,可无论是镜面还是镜子的其他地方,没有丝毫反应,最后还是奉载玉制止了她继续往里面输送灵力的动作。
“真奇怪,莫不是我修为不够?”她上下左右不停地端详这面镜子。
“我记得你说过这镜子是分正反两层,里面拥有空间,但它现在却只有薄薄一层,难道是需要用什么把它打开?”奉载玉又猜测道。
林九则纳闷道:“没听那条蛟龙说这东西还有钥匙啊……而且我能进去,不就说明它不需要钥匙吗?”
“你想想那条蛟龙都跟你说过什么,也许唤醒这面镜子的方法就在他说的话里面。”奉载玉看着镜子边凌乱的纹路启发道。
“他说……”林九努力地回想着那天他们之间的对话,过了很久才犹豫道,“他说我是此镜造好之后第一个能够进入的人,所以这面镜子可以属于我,但这面镜子是他也不是他,好像是这样。”
“所以他只说这面镜子属于你,但却没有说怎么使用?”奉载玉敏锐地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没有。”林九一边回忆一边摇头,然后又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我的修为太低?”
“你是第一个能够进入这镜子内部的人,倘若是因为修为低,那你也不会被选中,想必是还有别的原因。”奉载玉捏着下巴道。
“这倒也是,那个卫松霭一定没想到他珍藏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被我就这么拥有了。”林九赞同的点点头。
“也许因为你才是这镜子的有缘人,那个卫松霭注定与此物无缘,而有缘的原因……”
奉载玉依旧在思考,林九却变掌成拳,右手在左手上狠狠一击道:“我知道原因了!那个大黑龙说我和他是同宗,我们都差不多,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够最后拥有这面镜子,但它污浊的原因就是我的修为,也许某一天我的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它就能恢复光亮,然后展现它拥有的能力。”
林九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甚至拉着奉载玉道:“这样,你拿着它,我再往里面送一些灵力,万一我力竭了,它也不会掉下去摔坏了。”
奉载玉听她这么说,便想开口打消她这种无端耗损修为的想法,但他的手刚触碰到镜子边沿,只见镜面上一道银光闪过,污浊立刻向下溶蚀,片刻之间,镜面就变得光滑如新,连镜沿上的花纹都变了排布的方向。
“你……?”林九看着男子愣怔的表情,不由地啧啧称奇,“太厉害了,怎么办到的?”
“我什么都没做。”奉载玉也觉得莫名其妙。
林九摸摸镜子上亮晶晶地反着光的纹路对他道:“要不你试试往里输入灵力?”
“这……也许会伤到你的。”奉载玉有些犹豫。
林九却不这么觉得,反而鼓励他道:“你看镜面虽然变了,但我也没事,说不定你这样就能帮我呢?”
奉载玉则皱眉道:“凡是认了主的法器,对上其他人的法术若是起了变化,多半会伤到其主人,我还是觉得不妥。”
林九直觉不会如此,依然十分跃跃欲试地道:“你试试嘛,如果真的不行,你就立刻收手。”
奉载玉见林九如此坚持,又向来宠她宠惯了,只得道:“好吧,我试试,如果……“
“如果不对劲儿我一定会说的。”林九接过他的话头自己说道。
二人这般说定,奉载玉便伸出手来,将手心里的一团灵力往前轻轻一送,天虚镜也很给面子的亮了起来。
“再加再加。”林九见状兴奋地向他喊道。
于是男子又送出一团灵力。
就这么左一团右一团,天虚镜的镜面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但林九始终只能看到镜子里孤零零的自己,而周围景色没有一丝变化。
“也许咱们都猜错了,灵力根本没太大用处。”
奉载玉收了手道:“看这镜子上的花纹,应该是上古醴源文,也许只能等完全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之后才能再次打开镜子,进入内部。”
“可是……”林九拄着下巴一会儿看看镜子,一会儿看看奉载玉。
奉载玉见她眼中似有怀疑之色,正欲说什么,又听她道:“我总觉得这镜子会亮跟你有关。”
说罢她忽然执起他的一只手,然后贴到了镜面之上。
刹那间周围狂风大作,一只黑龙伴随着一声高昂的龙吟破镜而出,带起冲天的五色光华。
这黑龙虽然动作极快,但奉载玉更是眼疾手快,只见他伸手一抓,那黑龙的龙尾正被他抓在手里,随即化为了一团黑色的五彩光团,停留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一下林九和奉载玉都愣住了,奉载玉直觉自己做了错事,连忙将那光团往镜子里面塞,但是那镜子似乎生出了一层屏障,那光团根本连一丝一毫都进不去,于是男子一手捧着那小小的光团,有些傻眼。
林九几乎没见过奉载玉这般,不但不生气,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对他道:“算啦算啦,似乎它更喜欢你呢。”
这个外面罩着五色流光的黑团子应该就是那个黑龙落玄,此时它盘在奉载玉手心里,只有小小的一团,一双银蓝色的亮晶晶地看着奉载玉,别提有多可爱了。
“这就是那条黑龙?”奉载玉之前听林九说过这家伙,便猜测道。
“应该就是它了,没想到,”林九用指尖轻戳小家伙的脑袋,“在你手里这么乖。”
奉载玉将手心展开,准备将这小东西倒到林九手心里,并道:“它应该就是这镜子的器灵,你自己收着吧。”
可即便他立起手掌,可小黑龙却在他手心里一动也不动。
“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林九鼓了鼓腮帮子。
她自己就是灵物,自然知道灵物对选择主人都是有要求的。
奉载玉不由皱了皱眉,想用另一只手扒拉小黑龙下去。可这家伙精得很,还没等他下手,立刻就游到了他的另一只手上,然后像扳指那样一圈圈地盘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
奉载玉第一次这么纳闷:明明是林九的器灵,为何总是要扒在他手上?
小龙游弋到他大拇指上,周围笼罩的五色流光就消失了,但身上黑色的鳞片依旧反射着五彩斑斓的暗光。奉载玉的手白净修长,如玉雕一般,这小龙闭眼趴在上面,倒是像一件十分别致的装饰品。
于是林九道:“既然它这么喜欢你,就让它在上面暂且待着好了。”
奉载玉却道:“一件宝器,没有器灵怎么行?”
他一边说一边又去摸索镜子上的纹路,寻觅打开镜子的机关。
忽然房门被“咄咄”地叩响了,衡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属下帮忙?“
“不必。”奉载玉沙哑啊的嗓音传出屋外。
林九连忙将镜子收回识海,并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道:“外面的人一定都听到了刚才的龙吟,怎么办啊,万一让这醉城城主注意到了…… ”
“注意到就注意到吧,反正已经死了一个镜城城主。”奉载玉不在意道。
林九不禁上手去揉他的双颊:“说的这么凶,最后还不是心里歉疚。”
“只是……唔……”奉载玉被她揉得说不出话来,林九则又“扑哧”地笑出了声。
衡谨听到屋中人说“不必”之后就离开了,半晌才看到林九和奉载玉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们感情倒是好,一路手挽着手的又出了大门。
天虚镜始终跟坏了一样,不管奉载玉如何做都没有丝毫反应,小黑龙似乎也打定主意不回镜子,而林九心够大,一直惦记着早晨摊主们说的斗鸡比赛,所以时辰一到就又拉着奉载玉出了宅子。
走狗斗鸡虽然一向是春季最盛,夏季次之,但醉城的纨绔们自有一套冬季也能够斗鸡的妙招。
春嬉阁中暖意融融、鲜花盛开,一派欣欣向荣的醉城春景。大厅正中间两只大公鸡斗的正欢,你跳我啄,你追我赶,有两群人分别窝在大厅周围的两个角落,紧张地看着厅中的“战况”。
有几个女子在二楼的帘子后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相互地聊着天。
一人道:“昨日还对我说只是看看,解解眼馋,今日又下了几注,下次我是再不能让他来了。”
另一人道:“你说,他们莫非会听?捂好自己嫁妆银子便是了,我家这个要是今天不来,我也没法出门。”
再一人道:“你这话说的,万一真把家都败了,可如何是好?还是得管着些,让爹娘少给些花用便是了。”
“少给?那还不得跟你大闹一场?我也真是懒得管。”第二人道。
“我也是,劝着少下几注便是了,不让来那是不可能,实在不行那是借钱也要来。”第四人道。
“诶?怎么底下的鸡都不动了?”忽然有人撩起帘子探头下面看去。
“斗累了吧,毕竟天这么冷。”有人“咯啦”一声嗑开一粒瓜子。
“不像是,还没蹦几下呢。”探头向下的人道。
第三个说话的人道:“该不会是一对儿病鸡 吧?”
第一个说话的人道:”病鸡才好,那扔进去的钱也能回来了。”
楼上的女子们这般闲聊着,但对两只鸡埋头蹲在了地上的状态并不上心,可一楼角落里的两撮人就不一样了,面对这样的情景简直可以说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