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通道里仅有几盏亮度大概够吸引蚊子的壁灯。
武者的身体被灵气强化之后,视力自然也跟普通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对于大部分武者来说,要在黑暗中看清环境,至少还是需要一点光的。
当然,这一直亮着的壁灯肯定不是为入侵者准备的。
在黑暗之中,一直藏着些暗君会的成员。
被关起来的少女等人从未发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此。
他们是这里的狱卒,是监视者,是黑暗中静默的守卫。
房门外的镜片所反射的是壁灯的光芒。
既然守卫没有出现,那只能说明镜片的主人也是暗君会的成员。
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伸手落在栏杆间的钢锁上,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锁被打开,那人不急不缓地走进简陋的房间,目光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少女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房间里其余成年人身上。
“你们是被抓来的吗?”
他压低了声音,但听得出来大概是个年轻的男人。
房内包括少女在内的十来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过了大约十秒,见房门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动静,一个沙哑的男声忽然响起。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普通的武人。”
又沉默了几秒后,沙哑的男声再度响起。
“那些卫士呢?”
“他们在休息,不过不一定能再度醒来。”
话音刚落,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好在或许是本人身体过于虚弱,所以声音并不响。
“嘘——安静。”戴着眼镜的男人平静说道,“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你说。”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你们被抓之后,被做了什么?是人体实验吗?”
沙哑的男声很快响起,说道:“器官买卖、走私人口,人体实验……或许也是有的,反正应该什么都有。能方便问问怎么称呼吗?”
“我姓柏。”他说道,“还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脏器缺失,流血休克,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很多人,都被埋在我们屁股底下,这算不算特殊。”
这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柏咫涯伸手拂过眉尾,目光扫过那满脸胡渣的萎靡面庞,从他腰间看起来像自行缝合的伤口处划像不远处的老者。
须发苍白的老人感受到他的视线,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着:
“你怎么还不来给我烧饭吃?”
另一边虚弱的长发女人说道:“他有点老年痴呆,经常一下子就不清醒了。你、你能救我们出去吗?”
“要救你们一堆人出去的话,肯定会惊动他们。”柏咫涯说道,“最好的方法是擒贼先擒王,你们谁去过楼下,给我带个路。”
理所当然的,无人回应,甚至比他没来前还要安静,仿佛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柏咫涯看向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说道:“如果没人配合我的话,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不能给灵武处打电话吗?”有人问道。
“灵武处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不一定能完全清剿这里的暗君会成员,但有件事情是一定可以确认的。”柏咫涯语气平淡地说道:“既然涉及器官交易,那么只要人还活着,就是证据。证据是一定会被他们率先清除的。”
这是适合说给他们听的话。
对于柏咫涯来说,他需要比灵武处先一步知晓暗君会的计划,以及对于会私下圈禁灵兽、妖灵的玉桦灵武处,他并不怎么信任。
突然,一道身影从通道另一侧走来,出现在了门口。
柏咫涯转过头来。
房间内的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顿时全身戒备。
有几人甚至已经开始装死了,似乎是想置身事外,撇清自己的关系。
“柏先生你走得太快了吧!”梅画鹭抱怨道,“等我一下嘛。”
“你,声音太大了。”有人连忙说道,“会招引来这里的守卫的!”
“守卫?他们不是都被柏先生解决掉了吗?”梅画鹭愣愣道。
“都被解决掉了?”
梅画鹭点头道:“对啊,是一共六个吧,就在前面躺着呢,我走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踩到他们。”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你怎么做到的?是下毒了吗?”
“这么说,这么说外面没人看着了!?”
有几个人听了之后心绪激动起来,立马有些蠢蠢欲动。
柏咫涯说道:“这里暂时没有,但外面还有。我建议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吗?!”有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面目狰狞地说道。
麻木的内心正在逐渐苏醒,他们那被自己所锁住的因不幸而产生的愤怒开始躁动了。
“假如你想因为一时冲动害死这里的所有人的话,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柏咫涯说道,“当然,所有人里肯定不包括我。”
中年男子闻言,呼吸变得有些不规律,他喘着气,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正在压制着心中的负面情绪。
梅画鹭有些被他刚才的狰狞模样吓到了,小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干嘛不早点一起逃啊?”
“光靠他们,就算运气好最后逃出去了,也得死个十之八九吧。”柏咫涯说道。
这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见他们纷纷沉默下来,柏咫涯说道:
“好了。回到刚才那个问题,有人愿意给我带路吗?”
依旧是沉默。
他们并非没有人去过楼下,而是实在是太恐惧了。
柏咫涯也大概猜得到这一点,转身便准备离开,前往下一个关押着人的房间。
就在这时,一株花苞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有个瘦弱的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一只手捧着个盆栽,抬着头,一双憔悴而动人的大眼睛正仰视着柏咫涯。
是那个离他最近的少女,也是这个房间里最年轻的孩子。
从他进来以后,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终于开口了。
“我、我来。”
她的声音像是幼猫嗷叫,令人不由生出怜爱。
“好。”柏咫涯点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少女咬着干涸的嘴唇,拉着柏咫涯衣袖的手微微用力。
“虞素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