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抬手揉了揉阿宛的头发,“旁的事许是没意思,不过我家阿宛说的,一定很有意思。”
“少来,你就会哄我。”阿宛拨开她的手,撇了撇嘴,“鬼门放出了消息,说十殿阎王中的转轮王叛出,江湖中人皆可杀,若有人取其首级,往后鬼门便会对此人网开一面,绝不下手。”
“意料之中。”方紫岚神情淡然,阿宛微微蹙眉,“你就不担心楚大哥出事?”
“尽人事,听天命。”方紫岚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之色,“我相信楚彬,他不会有事。”
“你啊,真是心大。”阿宛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我今天虽然耽误了些功夫,但找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方紫岚随手接过,却在看清的那刻怔住了,“这是……”
“吉祥花!”阿宛兴致勃勃道:“是不是很神奇?我也没有想到,鬼门的药房之中会藏了这么一株,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极好,仍是栩栩如生。”
饶是方紫岚,也是一惊,“怎么会……萧姑娘不是说,吉祥花百余年前便已绝迹了吗?”
“绝迹是真的,这株也是真的。”阿宛笃定道:“我仔细看过了,就是不知何人能有如此神乎其神的本事,把这株吉祥花封存得这般完好。”
“巫术?”方紫岚试探着吐出这两个字,阿宛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若巫氏有人存世,那巫术便后继有人。”
她说着顿了一顿,“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好奇鬼门之中为何会有狄戎之部的吉祥花,加之我曾看过的师父手稿……方紫岚,你和师父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方紫岚抿了抿唇,不待回答就听阿宛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和师父瞒我的事多了,我问的不是其他事,就是你身上的蛊毒。”
“阿宛,你为楚彬把过脉吗?”方紫岚不答反问,阿宛疑惑道:“没有啊,我问的是你身上的蛊毒,与楚大哥有何干?”
方紫岚将主副蛊之事告诉了阿宛,她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你怀疑自己身上的蛊毒,不仅与汨罗阴阳术,而且和狄戎巫术有关?”
方紫岚点了点头,阿宛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我去见一见尔雅公主和她的侍女好了。”
“你说什么?”方紫岚不敢置信地望着阿宛,她却是认真无比,“医者之间相互切磋学习,理所当然。难道只因对方是公主,而我是平民,尊卑有别,便连行医用药之术都不能沟通了吗?”
“阿宛你言之有理,只是……”方紫岚面露忧色,阿宛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就算尔雅公主把我从驿馆赶出来,也与你无关。到时候我就说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不会丢你的面子。”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面子?”方紫岚叹了一口气,“我是那么好面子的人吗?”
“那你担心什么?”阿宛理直气壮道:“我好歹是越国公府上的医女,尔雅公主还能杀了我不成?”
方紫岚沉默不语,末了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陪你同去。”
郑琰是她府上新来的家将,原本她是没打算养家将府兵什么的,然而架不住老曹过于操心,总觉得自立门户之后,府里就没人保护她了。
于是在老曹的极力促成下,她的府里家将府兵一应俱全,看起来威风凛凛。
老曹很是满意,她也觉得挺好,毕竟郑琰的身手好得没话说,撂倒三个上官敏没什么问题。而且细心干练极有本事,府兵交到他手上,不到十日就被训得有模有样。
不过郑琰虽然优点不少,但奈何是个不苟言笑外冷内更冷的冰山面孔,加之行伍之人特有的杀伐之气,吓得府里仆从丫鬟见了他都绕道走。
震慑力倒是够了,可也有点过了。就连阿宛见了他都噤若寒蝉,乖巧无比,更别说旁人了。
方紫岚思及此,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老曹这小半辈子都和什么人打过交道。不仅能挖出鲁畅的身世,还能找来郑琰这样浑身本事,却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品阶职位的人。
果然,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初她从京郊大营带出来的两位副将,一个在北境独当一面,一个在京城自立门户,真好。
她心中感慨,脚下的步子也放慢了些许。
不远处郑琰坐在亭中,上官敏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兴致勃勃地比划着,然而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若不是接触了这些时日,方紫岚几乎都要以为,郑琰根本就没在听上官敏说话了。
方紫岚走了过去,郑琰立刻站起身行了一礼,“方大人。”
“不必多礼。”方紫岚摆了摆手,示意郑琰坐回去,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你春狩的准备做得如何了,若有所需尽管开口便是。”
“准备好了。”郑琰言简意赅,方紫岚微微颔首,“那就好。”
郑琰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十分安静,方紫岚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道:“这几日上官敏的早课都由你来看,不知这孩子可有偷懒?”
“不曾。”郑琰答得很快,然而简单的两个字后,再没有下文了。
方紫岚抿了抿唇,看向了上官敏,他猛地反应了过来,接口道:“师父放心,我向来勤勉,不会偷懒。”
“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方紫岚脸上多了些许笑意,上官敏从善如流,继续道:“师父,我方才和郑将军在说鲁大师所制弓弩,没想到郑将军的见解颇为独到,我自愧不如。”
“是吗?”方紫岚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上官敏点头如捣蒜,“是啊。”
两人说得热闹,然而郑琰丝毫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上官敏干笑了两声,只觉得自己的夸赞好像沙堆,被名为郑琰的冷风一吹就散。
方紫岚倍觉无趣,和上官敏说了没两句,便声称有事,草草结束了对话,回了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