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欧阳小姐想要和方大人相提并论,怕是还差得远……”坐在几人对面的妇人刚一开口就被陈夫人打断了,“什么差得远?你是不知道吧,人家欧阳小姐手段了得,早就搭上了方大人,未来会不会踩着方大人往上更进一步还不好说呢。”
欧阳夫人面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陈夫人实在是过于抬举小女了。她平素是爱做些小玩意,不过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能和方大人相提并论?听得我都害怕,还是快别说了。”
“欧阳夫人害怕什么?”对面的妇人笑道:“谁不知道下任欧阳家主必是你的儿子,如今就连女儿都要官职加身了。有这么一对儿女,我们怕是做梦都羡慕不来。”
欧阳夫人被众人说的下不来台,然而坐在下位的欧阳梓柔却吃吃喝喝浑然无觉,直到她身旁的方紫桐推了她一把,“人都要把火拱到你身上了,你竟还能吃得下去?”
“什么火?”欧阳梓柔一脸茫然,随后无所谓道:“有我娘在,即便有火也烧不到我身上。”
方紫桐看了一眼欧阳夫人青白不接的脸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欧阳梓柔把一份糕点推到了方紫桐面前,“你尝尝这个,我猜八成是酥芳斋的师傅做的。”
“你对吃喝向来讲究,肯定不会猜错。”方紫桐拿起一块,叹道:“梓柔,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
“什么点心?”欧阳梓柔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两腮鼓鼓的好似一只小仓鼠,衬得她的脸颊愈发圆润。
方紫桐挡住了旁边的视线,低声提醒道:“吃完再说话。”
欧阳梓柔用丝帕半遮了脸面,迅速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了下去,然后端起方紫桐递给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坐在欧阳梓柔另一边的女子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梓柔,听说你就要有官职了,这是真的吗?”
“什么官职?”欧阳梓柔摆了摆手,无辜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别瞎说啊。”
“我今日前来,是来做解语花的。”欧阳梓柔毫不见外地挽住了方紫岚的手臂,“方大人难道不想知道,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现下战事如何?”
方紫岚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欧阳梓柔扶着她边走边道:“其实这一仗对我们大京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故而陛下以皇商的身份和方家换了银钱。不过时间紧迫,方家为了筹钱把家里的玉矿都卖了,听说好像是卖给了波斯人吧?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不论如何,方家家主方立辉还是按时把钱都凑齐了。”
“方家……”方紫岚的神色晦暗不明,欧阳梓柔轻笑出声,“方大人觉得方家这般富可敌国,太过招摇了?”
方紫岚垂眸不语似是默认,欧阳梓柔道:“陛下亲口允诺,又有皇后娘娘作保,加之户部把关,方家名正言顺成了为国为民的大皇商,算不得招摇。更何况若说招摇,还得是北境的皇甫家和西境的独孤家,这两家收到陛下旨意后,迅速整编了两支军队赶了过来,甚至还放话说要让汨罗人有来无回,这才是真招摇。”
欧阳梓柔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羞涩,“独孤家的独孤明小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仅人生得好看,而且在粮草还未到之时,就第一个带军赶来了。”
方紫岚疑惑道:“我为何不曾见到独孤明将军率兵来援?”
“方大人你不知道,绮罗城被围,几乎是孤悬在外,汨罗人趁机向北拉长了战线,若非独孤明小将军英勇,拦了汨罗人几日,等到了援兵,怕是……”欧阳梓柔没有说下去,方紫岚心中了然,“我也未必能在绮罗城撑这么久对吗?”
欧阳梓柔抿了抿唇,没直接回答,“独孤明小将军怎可和方大人相比?他知道自己身后有援军,有恃无恐,可方大人你……”
她猛地顿了顿,近乎突兀地转了话音,“还有东南之地,也不知为何荣安王忽的站出来帮忙安置流民,解决了暴乱,这才能让东南大营的兵马及时赶来汇合。”
“不知为何吗?”方紫岚低声重复了一遍,欧阳梓柔点了点头,“是啊,不过荣安王身为陛下的皇叔,想来大义为先也是常理。”
方紫岚没有接话,她心中清楚荣安王是什么样的人,大义为先?他根本不配。这其中,必有隐情。
欧阳梓柔并未注意到她眼底凝出的寒霜,仍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若说最厉害的,还是卫大人。我听我爹说,朝堂之上陛下说御驾亲征之前,主战派和主和派都快把大殿的金顶给掀了,主战派因劫粮一事觉得方大人你损兵折将守城不利,主和派说你本就是拖延时间,损兵折将还如何拖延?不如趁早求和。卫大人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欧阳梓柔满脸憧憬道:“卫大人说,‘我大京与汨罗此战,本就凶险无比,不论是谁出征,都没有什么把握。方大人如此,我亦然。如今方大人尚在沙场搏命,堂上诸位却在她背后议论指责,既然堂上诸位皆多谋善断,有把握退汨罗人,不妨取方大人而代之,且问谁能?’”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长叹一声道:“卫大人真是太厉害了,他说完之后满堂鸦雀无声。之后陛下就说既然无人有把握,那他便御驾亲征。大京的命运,由他决定。”
方紫岚唇角轻勾,倒是符合李晟轩的风格。她所认识的李晟轩,从不是逆来顺受软弱可欺之人。因而她始终坚信,这一战李晟轩势在必行。
“陛下御驾亲征,卫大人做先锋,诸葛公子为军师,我和我哥随军护送军备,裴大人和王大人押送粮草,这几日也到了。”欧阳梓柔越说越激动,语调也不由地高昂了许多,“举大京之力,收复失地指日可待,这回必是要汨罗人来求着我们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