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南对上顾云瑶眯着的眼睛,心尖莫名一跳。
“慕南哥哥……”思晨郡主又叫一声。
沈慕南下意识道:“别乱叫,本王不是你哥哥,太子殿下才是。”
太子看着水里沉浮的思晨郡主主仆,丫环死活他不在意,但郡主不能有失。
“秦王,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太子殿下在此,岂能轮到本王造次?刚才阿瑶不是说了吗?道歉,大喊三声什么来着?”
顾云瑶接话说:“她是一坨屎。”
沈慕南忍住笑,点头:“对。”
太子简直不可思议:“秦王,人命关天之际,岂是开玩笑的时候?”
“本王没开玩笑,说得就是条件。”
思晨郡主哭得不行,但早分不清哪是水哪里泪。
呛水的感觉她受够了,死亡她更是惧怕。
无奈,她只好小声嘀咕:“我是一坨屎!”
“什么?没听清,”顾云瑶扫她一眼说。
“咕噜……”思晨郡主豁出脸去,“我是一坨屎!”
“丢字了,先说你错了,再说这句。”
“我错了,我是一坨屎!”
“我错了,我是一坨屎!”
“我错了,我是一坨屎!你满意了吧?”
顾云瑶挖挖耳朵:“最后一遍,多说了几个字,重说!”
思晨郡主大哭:“我错了,我是一坨屎!”
顾云瑶把竹竿一丢:“早这样多省事儿。”
太子脸色黑如锅底,吩咐赶紧救人。
思晨郡主被救上来,狼狈至极,眼睛泡在水里,看着沈慕南。
“慕南哥哥,求你主持公道……”
“本王不是你哥哥,也不是来主持公道的,”沈慕南垂眸看顾云瑶,“是来替她撑腰的。”
思晨郡主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沈慕南看都不看,对顾云瑶伸出手:“走吧。”
“秦王,”太子开口,“思晨好歹也是郡主,比永宁县主品阶要高一些。
不论孰是孰非,把人弄成这样,本宫觉得甚为不妥,难道你们想就这样走了吗?”
“太子殿下这说法,本王不敢苟同,不论孰是孰非?
天下所有事,都要论一个对错,若是不论是非对错,那还要律法干什么?
思晨郡主和她的丫环现在变成这样,怪别人吗?怪她自己咎由自取。”
“至于说什么品阶,”沈慕南似笑非笑地睥睨,“阿瑶不只是县主,还是本王的未来王妃,王妃的品阶应该在郡主之上吧?”
沈慕南略一思索:“的确不能就这么走了,春泥。”
“在!”
不远处的春泥上前。
“把那个丫环拖下去,意图谋害未来王妃,罪该处死,看在云贵妃的面子上,思晨郡主也受到惩罚,就饶她这一次,但丫环不能饶。”
“是!”
太子指关节捏得响:“秦王!”
沈慕南眸色幽深:“太子殿下容禀,本王还有事情未办,阿瑶本来在太奶奶那里,却被人诓骗至此,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找出诓骗她的人。
太子殿下还是快点带郡主回去弄醒她,说不定本王还要找她问话。”
太子看着晕过去的思晨郡主,心里也有点没底,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
若真是故意,还假传了旨意,此时还真不能和沈慕南太硬碰硬。
思虑及此,他正打算软几分语气,沈慕南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紧皱:“本王……忽感不适,难受得紧。”
太子:“……”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仗着身体有病,总是装病取胜!
太子一甩袖子:“不舒服就赶紧宣太医,本宫先带思晨走。”
他吩咐一声,一溜烟地走了。
顾云瑶忍住笑,拍拍手赞叹:“王爷厉害啊。”
沈慕南掸掸衣袖:“走吧。”
“去哪?”
“找骗你的人,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云贵妃侧卧在美人榻上,指尖捻着颗晶莹的葡萄。
琥珀在一旁伺候,不时往窗外张望一眼。
云贵妃看她的神色,淡淡道:“担忧什么?思晨不是去了吗?
你那个同乡只管把人带出来,顾云瑶根本没有见过他,他有心躲,若大宫城,去哪找?”
“娘娘说得极是。”
话音刚落,琥珀看到窗外的身影:“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云贵妃立即起身:“ 快,去拿些太子爱吃的。”
“是。”
院子里的人纷纷行礼,太子都没理会,径直进屋。
云贵妃笑道:“皇儿怎么……”
一转身看到后面被抬着的思晨郡主,声音嘎然而止。
“这……这是怎么回事?”
“掉到水里,和顾云瑶发生冲突,若不是儿臣路过发现,说不定就被淹死,”太子脸色微沉,“母妃,赶紧叫太医,弄醒她,儿臣要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贵妃满脸震惊:“什么?顾云瑶……怎么敢?晨儿可是本宫的侄女!再说,她……”
太子听这话,眼底浮现惊讶:“母妃知道此事?”
云贵妃心头恼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太医!”
先把思晨郡主抬进去,让宫人们帮着换衣裳,弄头发,云贵妃到外殿,和太子说话。
“母妃,您快说。”
云贵妃眼神满是怨恨不甘:“顾云瑶与国公府退婚的事,本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听闻她今日入宫,就想命琥珀的同乡把人诓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后来晨儿入宫,你知道的,她一直心系秦王,对顾云瑶也是恨之入骨,就想着出面教训,我也就同意了。”
“哪想到,会闹成这样?”
太子眉心跳了跳:“母妃,您好糊涂啊!让人诓骗,还是父皇身边的人,说什么是父皇诏她,这岂不是假传圣旨吗?这要是被抓到招出来,您岂能逃得了干系?”
云贵妃抿一口茶:“这你放心,那个小太监只是在那边伺候,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严格来说,不算皇上身边的人。
只他一人去的太皇太后那边,谁也没见到,顾云瑶上哪去找人?
难不成皇上任由着她搜宫吗?笑话,她只有吃下这个哑巴亏。”
太子却不并乐观:“不只她,还有秦王。”
云贵妃动作一顿:“皇上再宠他,顾云瑶说不清人长什么样,又能如何?”
太子略思索:“那,太皇太后那边难道也没人见到吗?”
“呵,”云贵妃浅笑,“她老糊涂了,她身边的人几时管过别人的闲事?顾云瑶还想如上次那般幸运,想借太皇太后的势,那真是错打了算盘。”
“我就不信,她一个丫头片子,太皇太后的人会对她毕恭毕敬,会送她出宫?
到时候这边闹起来,会来替她作证?”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云贵妃目光阴狠,“以皇帝的脾性,定会疑心,这是秦王教的。
又是要娶将军府的嫡女,又是哄着太皇太后,他要干什么?”
太子挑眉轻笑:“还是母妃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