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车上的帘子又被拉开。
秦之还的脸色说不上好,眼睛却生出了一分光彩。
深邃的眼眸落到了秦二脸上,审视一番后才把目光落到了他手里的银票上。
看了许久才开口问:“你是如何说的?”
秦二极为忠诚:“属下说主子心里只有夫人,一个都没找。”
昨天他压根儿也不在屋子里。
不过主子中了毒的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这个身子,不能找姑娘,要命!
即便对方是春楼的花魁又如何,主子的身子不允许。
有心无力。
没中毒之前主人也不喜欢这些花楼里的姑娘,应当不会出事。
想到这儿他突然生出一丝庆幸。
还好刚才夫人问的时候他实话实说了,不然,怕是这二百两都拿不到。
总算能把淳口昨天的花销结了。
至于别的……
那不就看主子怎么哄夫人吗?
那一匣子都是钱,足够用了。
来不及去看主子眼神里的光彩,帘子就被放下来。
“先去天香茶楼。”
秦二这下不敢耽误,架着马车就去了。
天香茶楼是一座茶楼,里面可以买到上好的茶叶,却又不只是茶楼。
只要你有钱,想要什么茶楼都能给你找到。
在那里,一夜上万两都是少的,实打实的销金窟。
走到半路,马车里又传出一道声音:“改去知州府。”
马车立马改道。
紫嫣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才去敲马兰的房门:“心情不好吗?”
房门推开,才看到马兰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秦之还中了毒,戒色戒欲是不能胡来的。
昨天一定没发生什么,不然不能活着出来。
刚才对着秦二的一番话,也只是帮她打圆场。
这种世家公子哥是不知道贫困这种东西的。
几百几千两她们根本不放在心里。
她怕两个人吵架,才把事情说到吃醋嫉妒上面去。
到时候真要吵架,他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有错,谁也不能指责谁。
“我想出去走走。”
她第一次来,都来不及看看白天的江南是什么样子。
“吃了饭,我和秦大带你出去。”
马兰没答。
紫嫣还在疑惑,就听到她说话:“秦之还说外面危险,让我待在客栈。”
紫嫣不理解,让她待在客栈是因为客栈有她和秦大保护。
现在她和秦大一起陪她出去还能有什么危险。
马兰可怜巴巴的趴在桌上:“听说江南有好多吃的。”
紫嫣弯唇一笑:“你吃饭,我去和秦大商量商量。”
马兰食不知味,满脑子想的都是秦之还说的话。
昨天的刺杀明明是他自己安排的,凭什么说她危险?
她长这么大,一身伤痛都是秦之还带来的。
除了他,没有人伤的了她。
他可以出去花天酒地,凭什么要她不能出门。
马兰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里酸酸的,涨涨的。
想不明白的烦躁直冲脑门,转过身就对紫嫣道:“叫上秦大,咱们一起去春楼把昨天的账结了……”
紫嫣回头一脸讶异,又听到她说:“结完账咱们四处走走。”
他喝花酒的钱她掏了……
他也就别怪她出门了。
怕不方便,秦大还专门找了一套男装给马兰换上。
一顿收拾后,马兰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
除了个子矮点,就是一副男人的样子。
“厉害啊!”
马兰惊叹,这可比前世看电视女扮男装像多了。
秦大性格腼腆,听到马兰夸赞一张脸立马就红了:“还,还行。”
这技术是秦三教的,她笨,学了三天,也只会些皮毛。
收拾妥当后三人兴冲冲的就下了楼,给了老板娘银子。
让她多准备些江南本地的美食招待其他人。
江南的集市十分繁华,比起京城都不逊色。
一路吃吃喝喝,三人逛到了一处客栈。
客栈是一个书生经营的,叫做尚儒客栈。
门口挂了大大的牌子,要卖了客栈凑上京赶考的银子。
马兰左右一打听才知道书生是前户部尚书的儿子。
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
十五岁那年中了秀才后在无高中。
家里的祖产被他变卖干净,只有这个客栈。
客栈地段很不错,开在闹市中心,如果好好经营生意不会差。
没有犹豫马兰就踏步进去了,就看到大堂挂了一副上联。
刚才马兰还在疑惑,这么好的地段为什么没人买。
原来买这个客栈还要能把对联对出来才行。
商人大多读书少,略微认识几个字,对对联难度还是大了些。
一般世家也不愿意来对对子,绝的晦气。
正好让马兰捡了便宜。
马兰抬头,只见上联是:读诗书礼易,读出书香境界。
说的是可以书读多了自然可以获得与让人不一样的境界。
就像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样。
读书这个事儿,千人千面。
马兰不这么想,她认为读书读的太多,不知变通,不懂疾苦就是白读书。
书要读,要多读,要读好书,要好读书。
略一思索,提笔就在纸上下了下联:品酸甜苦辣,品尝百味人生。
书读的多了总得打开眼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有知道了酸甜苦辣人生疾苦才能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只知道纸上谈兵,不管实际情况,不问民生百姓不就成了何不食肉糜了吗?
书生接了对联看了很久,神色慢慢激动。
像是突然明白什么的恍然大悟,又像是突然参悟了什么的通透。
眼睛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光,突然就亮了。
“好对子。”
他终于明白老师临终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何不食肉糜!
他多次赶考不重不是才学不行,而是不懂。
现在,他明白了。
马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紫嫣和秦大一左一右把她护在中间。
如果突然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准备。
“这位公子,稍等。”
说着书生就转身去了里面。
马兰猜他应该是去拿房契地契去了,就和两人一起坐在凳子上等。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人还没出来,紫嫣急了:“拿房契地契去了还是做房契地契去了,怎么这么久。”
“来了,来了。”
帘子掀开,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身高八尺,眉眼冷峻,皮肤白的吓人。
“刚那个书生呢?”
刚才那个书生,穿的是一件脏的不成样的白衣。
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隐隐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