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忙到下午才回去。
天色渐暗,马兰恨不得自己飞起来。
城东一家工坊着了火,李雪儿回来又没看到马兰,当时就吓晕了。
那是一家米铺,里里外外有十几二十个工人。
最近天气热,工人没注意就得了热伤风。
管事的怕传染给其他活计,就把人锁在屋子里。
用钉子把门窗封死,每天按时让人送饭。
想着等病好了在把人放出来。
热伤风传染的可快了,不到一个月一家子都病倒了。
也不严重,就是咳嗽流鼻涕。
管事的怕出事,管的更严了一次性送了一个月的饭。
还在院子周围订了带刺的篱笆,外人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连带着邻居一起都被封起来。
有了米面粮食,她们自己在家做。
好了就放出来。
工钱没有,吃的管够。
起初也是好好的,家里有个孩子调皮。
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打翻了油封。
怕家里人骂他,不敢吭声,自己想去扑灭。
不料火慢慢起来了,镇子里灭火队就在旁边,立马就到了。
却因为屋外带刺的篱笆进不去。
工坊的工人忙着拔篱笆,救火队也忙着拔篱笆。
原本不大的火,因为这一耽误越少越大。
隔壁的邻居没有一个逃脱。
一场大火,十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李雪儿听到后唏嘘不已。
病了看病,咋能把人锁起来呢。
吓得她赶紧把绣坊又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
正准备回家嘱咐家里人注意安全,女孩儿却不见了。
没从正门出去难不成飞了?
一想到城东的惨案,她就心惊肉跳。
囡囡最喜欢去城东,说是哪儿的糕点好吃。
别被困在火里出不来了。
王之还手脚利落,带着她就飞下来稳稳落地。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她娘哭红的眼。
“跪下!”
李雪儿发了脾气,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出去。
“你说你去哪里了?出门为什么不告诉家里。”
爹爹和奶奶黑着一张脸,看到她第一时间是高兴。
片刻就变成了生气:“去哪儿了?”
知道事情败露,马兰乖乖跪下。
王之还想走,又怕她挨罚,就在院子外面等她。
“你说,你去哪儿了?怎么出去的。”
李雪儿的声音还有些发抖,明显是后怕。
“我成天待在家里没事儿干,就想出去玩一会儿。”
马兰低着头解释,声音委委屈屈。
今天是怎么了,她娘怎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
李雪儿气的拍桌子。
府衙送过来一只遇难者荷包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那是她家的手艺,是她专门做给囡囡的。
荷包绣的是一只兔子,桃花漫天飞舞。
马长江心疼女儿,也是一阵后怕。
今天如果真的出了事,他、他……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来人,拿家法。”
李雪儿气坏了,拿起藤条就要打。
马兰长这么大,第一次要挨家法。
吓得赶紧躲到她爹身后:“奶奶救我。”
“现在知道叫人了,早干嘛去了?”
李雪儿呜咽的哭起来。
好好的一个女儿让人下了子母蛊。
要和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同生共死。
她怕出事才不让两个人出门,没想到……
“王先生,我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李雪儿对着屋外咆哮,吓得王之还坐不稳。
“你要不,要不把子母蛊给我也行啊。”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陪你同生共死,求你放了我女儿。”
她才及笄,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
不能和你一样啊。
王之还抿唇,沉默了很久。
这件事他做的确实不对。
可他也是看到了马兰身上的凤纹玉佩才做的决定。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道:“夫人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因我而死。”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命不久矣,他也一定会放她自由。
除了解药,子母蛊还有一种解法。
那就是趁母蛊还活着,刨肚取出。
“你保证!”
李雪儿睚眦欲裂:“你对天发誓,若有违誓父母九泉不得安宁。”
“好。”
王之还对天发誓,李雪儿才没在说话。
手里的藤条到底也没有打下去,罚她一晚上不许吃饭。
夜里,春桃把今天的事情说了,马兰才知道事情始末。
她心里有愧,半夜去李雪儿那里认错。
女儿来了,马长江自然不能再睡床。
拿了一床被子去书房睡去了。
王之还回了屋,借着月色看到了桌上的纸条。
明日归!
这是提前回来了吗?
把纸条用火烧干净,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马兰气势汹汹的的冲过来:“你昨天又做了什么?”
说着捋起袖子,上面是都是印子,一片青紫。
原来只是疼,现在都有印子了。
王之还眼神微眯:“我天天在屋子里躺着怎么会和人打架。”
接着又慢悠悠的道:“不过是夜里黑没注意脚下,磕绊了一下。”
“你磕绊一下疼的是我!”马兰恨不得把眼前之人大卸八块。
昨天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身上像是爬满了虫子,咬的人难受。
活生生疼晕了,身上就一片青紫,又疼又痒。
“你师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马兰几乎是咬着牙一句一字的说着。
要不是喜乐天远赴漠北暂时回不来她才不要受这个罪。
“哎呀,我累了。”王之还最喜欢看马兰暴跳如雷的模样。
伸伸懒腰假装要去睡觉,被马兰一把揪住:“不许睡!”
今天见不到王之还的师傅就要去见她的师傅,找找有没有解决之法。
总之,这个毒一定要解。
这男人太不爱惜自己,身上受点伤破点口子根本不在意。
他不觉着疼,可她不一样。
从小被金尊玉贵的养着,油皮都没碰掉一块,怎么受得了天天疼痛。
昨天夜里的疼痛让她记忆犹新,身体像是被万千虫子爬过,一点一点啃食她的血肉。
她疼,是哪种说不出来的疼。
要不是昨天痛晕了,她夜里就来找了。
十方寺的了月大师看着徒弟气呼呼的脸直摇头。
眼前人是贵人,是她命定姻缘之人怎么如此对待。
原因无他,王之还是被马兰绑着上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