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火光的威力太盛,光是温度就逼退了最外侧的绝大多数修士。
他刚才试了试,若撤去道火吞桃,他的肉身能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就算动用灵力,也支撑不了太久,但绝对能熬到第三波火焰来临。
第二轮的难度可想而知。
从最外层走出的修者有六个人,他们振动体内灵力,满脸决绝地走向五个空余的蒲团。
火焰在燃烧。
空气都被高温激荡出风卷。
强劲的风将其中三人逼退。
还有一个高瘦青年瞬间被火舌吞入。
好在祭坛上空的项天歌及时出手,才救了他一命。
虽保住性命,但身上的烫伤还是需要时间去恢复的。
六人闯关,三人退,一人重伤。
之后的两人终于接近了橙色火焰。
其中一个少年,连头发眉毛都快被烧焦了还在咧着嘴笑。
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橙色火焰中撑了五息,在明确自己获得第一层资格迅速离场。
橙色火焰依旧沉淀内敛蒲团中。
紧接着青色火光照耀。
自蒲团上方直至落下。
寂静黑夜中,顿现青天白日。
青色火光并无实体,甚至连火的温度都没有。
但这是来自精神层次的重压。
眉心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猛砸着。
青色光焰直入眉心,竟能卷动筑道种灵动基础。
脑海深处的木兰花道种摇摇欲坠。
四周的虚空浮土上下震颤着,随时可能打破原有格局。
林小远只得努力调动浮土,想要止住火势。
但没成想那些火焰越烧越烈,硬是想浮土烤成齑粉。
身体还能动,再不退可能修行根基都要被打散了。
林小远忍住眉心的钝痛,刚想放弃退步,灵魂深处就传来一声狼啸,还有丝丝的长蛇吐信声。
那是安玉衡为他泼墨,以开阳和狗十三为原型,基于林小远想象与憧憬所画成的武胆。
三羊开泰为勇武,裁剪命运为胆魄。
银狼奔啸,黑蛇走水。
一狼一蛇不分先后自灵魂深处闯出,钻进眉心的种道根源中去。
如梦令开。
神志清明,如有神助。
两枚内器从紫霄木兰花上坠落。
紫珠融化,加持着筑道灵种紫霄木兰花,不让其被青焰焚烧,以防修行路段。
桃花绽放,早早就在护着林小远的肉身。
眉心中的拉锯战如火如荼。
青焰收拢火势,直直攻向木兰花。
狼蛇共逐,而后头尾互咬,恰似正圆。
卷住火势后,层层收紧,牢牢不放。
青焰似乎感受到压力,接引着外界的青炎进入眉心,并逐步火焰浓度。
圆形轮廓越来越淡行,火焰的威力却越来越大。
这样不行,青光来自祭坛下,是源源不断的。
这么消耗下去,泼墨画就的勇武和胆魄迟早被抹去。
林小远收起身外的桃花。
道火吞桃钻入眉心,迅速加入战局。
黑白圆框心,一朵神圣瑰丽的桃花绽放。
不多时,绯色花瓣上多了一线青色。
眉心一松,不再有青色火焰对林小远进行精神威逼。
如梦令解。
林小远擦干净额头的冷汗。
他释放出道火,绯红艳丽的桃花边缘多了分沉重的冷青色。
林小远抬头,看着头顶的青光消散。
视线刚好对上项天歌。
项天歌神情依旧冷漠,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地送熬不住的人出场。
天级神通如梦令虽只有在生死存亡时才能动用,但在此期间林小远做的所有选择都是他当下原则中的最优或相对最优解,因此第三轮的火焰他最早度过。
火焰并没有停止。
别人的试炼仍在继续。
第三层的人除了林小远,已经退场大半。
上一轮从替补中入场获取三轮资格的两位修者都已离去。
只剩下三四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就连第二层八个座位都仅剩五人。
原地空下了好多个座位但没人敢染指。
这一轮的青色精神火焰远比前两轮的赤橙火光要困难数倍,最是费时。
林小远打量着周围。
坦然接受常外人对他的奉羡眼神。
之所以这么厚脸皮,单纯是因为他的容貌早就被项杨动过。
场中的人除非拥有天品瞳术或者修为远高于他,不然不可能窥破他的真面目。
项杨曾骄傲地告诉他,整座新朝,不超过两手指数。
场地一下子空了很多。
第三轮的恐怖,围观的人早就从那些强者们鬼哭狼嚎和以头抢地的狼狈中体会过了。
但没想到还有两人有着极大的魄力直接挑战第三轮。
一稚童,一少年。
稚童应该只有七八岁。
衣衫华贵,浅白色的长裙上绣满了花草鱼虫。
眼睛很大,睫毛弯弯,漂亮得像一个瓷娃娃。
眼神却比木雕泥塑有深度。
用清冷来形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有些太过,可她的眼神又太过冷清。
林小远觉得有些熟悉。
跟那一日在楼上看到的神仙姐姐安玉衡有相似之处。
这个小女孩能在这里出现,更加惹眼了。
如果不是功法问题,那么这个小女孩很大概率是一名没有在传承地接受传承的非正统修者。
两年多前,她应该才五六岁,连八岁最低修行年龄都达不到。
林小远没有细想,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
往好了想,是她的长辈们出于这一次仙门普度千年一遇的原因不想让她错过。
往坏了想,就算她幼时因家庭或者其他原因不得已走上这一条路。
现在的小女孩穿着讲究,白白净净。
毕竟能迈入修行的人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就算岁数上有差距,实力足以弥补。
某种程度上,在旧土,道衍灵力播撒相对公平,仙门普度的力度也够大,每一座城都有传承地,甚至连乡野村镇都被覆盖。
这么看来,修行对没有退路的人来说也是好事。
至少林小远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记得那条老黄狗,和夕阳下自己捧着紫花志得意满的笑容。
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竟然毫发无伤。
她静静站在青色火焰中,连素白的长裙都没有一丝灼烧。
唯一有变化的是长裙上绣着的月白色凤鸟,此时泛成了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