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青鳞长袍,面上有鳃的老人扶着拐杖,护着身后的一个玄服少年,颤颤巍巍地说道:“十五枚命元。”
“二十枚!”项杨竟然开口。
“二十五枚!”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林小远回望,竟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江水儿。
她此时没有再穿破旧的灰布袋子,反而头顶子午簪,一身蓝花道袍,端的是一个仙人之姿。
可惜如今林小远身份特殊,再加上被项杨用光掩其真形,自然无法相认。
这时候从界外飞来一只黄金色的凤凰,巴掌大小,衔着一页玉纸。
姬夫人挥出一片薄雾,很快又换风吹散。
“哎呀呀,竞争这么激烈呀。我刚得到消息,天子愿出五十枚命元,还请各位给个面子。”姬夫人峨眉轻皱,楚楚动人。
紫袍华服少年紧紧盯着姬夫人肩膀上的黄金凤凰,面上压抑着的怒火连林小远能看看出来。
“天子既出此言,小女子哪有不从的道理?”江水儿从容坐下。
反倒这那位面上长鳃的老人开了口。
“还请天子与星君恕罪,我家少主顽劣,非想要此物。”
“我观此木像极了我南辰之国的扶桑木,特想将之请回。”紧接着一个头顶火色头发的少年开口,不卑不亢,神情虔诚。
一边坐着的壮汉不乐意了,他大声质问:“怎么,你们北海和南辰,连我朝天子的话都不听?”
“非也非也,我们尊敬天子,但既然神秘人愿意卖出如此宝物,我们还是需要尊重其人意愿,公平竞争的好。”一直盘坐的和尚终于开口,他头有九道戒疤,面容消瘦,看起来五十左右。
“六十!”鱼鳞老者掷地有声。
“白老,这么点价你也加?可对不起你北海的声势啊!南辰离国出一百!”火发少年轻哂笑,
“呵呵,从离小少年的身上能看出南辰离主及其六位少主的英姿,我一大把年纪,竟然也想冲动一把呢!”
老人单手拄拐,漫不经心就将价格抬到了二百。
北海别的不缺,就资源多,自然财大气粗。
火发少年怒视,但无可奈何,毕竟他年纪尚小,来此新朝纯是好奇,或者说,是被排挤来此。
刚才他光顾着显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刚硬,先是讽刺他的地位尴尬,又是直接资源压制。虽然愤怒,但他确实败下阵来。
“我白沙佛国有三百邪修愿献命换来世。”僧人声音慈悲。
江水儿哈哈大笑,边笑边拍手!
“那我东隅也凑个热闹,那么多命元我没有,但是东海的建木我倒是有不少,能换吗神姬姐姐?”
姬夫人面露难色,但还是摇了摇头。
项杨盯着祈移神槎,一言不发。
林小远自然不敢随便叫喊。
于是偷偷打量起比往日漂亮不少的青衣道姑江水儿。
原来她来自东隅。
白了。
也更漂亮了。
但似乎,在秋水双眸中有着浓重的哀伤。
大概是林小远的目光太热烈,江水儿回头,视线刚好碰上。
林小远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相貌。
虽然不理解项杨的审美,但还是友好了朝着江水儿微笑。
却见到江水儿神色古怪,但还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回应,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过了头。
林小远心中狂跳。
倒不是被江水儿的美貌迷到,而后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他急忙施展水法,凝聚出一面镜子。
“砰——”
水镜被林小远气得蒸发。
只因镜子里的自己太过丑陋。
难看到就连林小远自己都不愿意细看。
若是有论丑比赛,那么此时的他比项杨之前的银色丑鸽还要超过不止一筹。
“杨哥,为什么今天把我弄得那么丑?”林小远咬牙。
项杨瞥了一眼,淡然开口:“怕你早恋。”
“丑成这个样子的话,我低调地初衷就违背了吧?”林小远试图从道理上说服项杨。
“你懂什么?丑只是一种状态,跟气质没有关系。”项杨不以为意,回答的莫名其妙。
“!!!”林小远灵光一闪。
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于是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求证,甚至有一丝决绝赴死的快感。
“那我之前见到神仙姐姐,也是这副面貌?”
项杨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然后笑着说:“比今天更丑点。”
林小远颓然,泄了气一样地瘫倒在躺椅上。
项杨火上浇油,怡然自乐。
“安仙子果然对我有意思,你都这么丑了她还愿意帮我,人美心善,更加爱了呢——”
且不说那边竞争多么激烈,这边林小远差点跟项扬打起来。
十四岁的林小远虽然平日里不甚在意外貌,但此时一想到自己先是在安玉衡神仙姐姐那扮丑,之后更是让江水儿皱眉,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项扬一根指头,就让林小远动弹不得。
“杨哥,你守境七层天的修为,是假的吧?”
林小远闷闷出言,不敢置信。
项扬轻笑,“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混?你还嫩着呢!”
林小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求饶了。
最终,半仙器移神木槎被西沙的僧人以三百命元买走。
而项扬始终,眉头紧皱,全程不发一言。
很快,最终压轴的物品终于出现。
竟然是半页枯黄的旧纸。
上面还有被焚烧的痕迹。
“与移神木槎同源,上有旧土破除限的机密,虽然不完整,但一旦有缘人能够参悟,那么对今后的修行帮助极大,一千命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
姬夫人举起双手,葱茏洁白的十指间,那半页书卷古色生香。
林小远目中凝雷,放眼望去,只看见。一层薄纱附在书页上,上面的字迹宛若游龙,但像无根之草,不明晰,难以断句,甚至每次看都是不同的。
“别傻了,上有秘术,等你有仙品瞳术再来吧。”项扬又开始了嘲讽。
林小远却从这句嘲讽中又得出了信息,神通天地人之上,是仙品。
这时候,面上长有鱼鳞的老人和拥有火色长发的少年都在沉默。
江水儿漫不经心地咬着手指甲,呆呆地看向另一侧的满面慈悲的光头和尚们,时不时还会发出清脆的笑声。
“可惜了呢,没遇到有缘人。”
姬夫人轻叹,余音婉转悠扬,似乎有一只小手,轻轻挠着情场老手的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