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千里路还很长,战况激烈已传到东海岸城,刘玉田拿着密报浑身战栗,尔海忙上前扶住他,刘玉田泪流满面,双手捂脸痛苦不堪言,尔海望着从自家公子手里飘落的密报,也呆愣住了。
生时一念永恒,离别时的酒,已回不去的时光,远青战死沙场,柳岩为护主也惨烈而亡,尔海心揪着疼啊!好兄弟就此离别,回忆往昔岁月,尔海腿一软,跪在刘玉田面前,尔海抱着公子的腿嚎啕大哭,惊得书房外的侍从们面面相觑,不知因何故如此悲声泣血。
王金兰听闻匆忙赶来,就见哭瘫在地上的尔海,刘玉田趴在书案上痛哭流涕,想迈步上前看见地上的那封密信,迈步上前拾起来看着那字字惊心,阿莲扶住欲倒的夫人,王金兰嗓音嘶哑的询问:“夫君这可如何是好,芸阳公主日夜期盼着,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夫君这该怎么办呢?”
“是啊,这怎么办呐?”刘玉田抬头满脸的泪水,红肿了双眼,他没了主意,芸阳表妹一直在问他,如今这封密报让他失了最后的念想,他以为战事就要结束了,没有信来就是好事。
最后的一念永恒了,刘玉田忍不住痛哭失声,痛啊!真的心痛啊!说好了一直到老,都不会离别的人却先走一步,痛哭一场过后,刘玉田抬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拽起还在痛哭的尔海,拿袖子抹去他眼里泪水,湿润着眼眶,哽咽着吩咐:“快去备祭奠的物品,给爷换一身素服,玉兰你随我去见表嫂。”
尔海含泪忙去准备,阿莲扶着夫人去换了素服,府里上下忙碌起来,尔海准备好了,阿莲随着老爷夫人上了马车侍奉,尔海沉默的坐在车夫身边,双眼红肿着,没有如往常的闲聊,老车夫没敢吭气,知道应该是出了大事。
芸阳公主坐在前厅,听了回禀,默不言语,已是猜得几分,这么久不回消息,怕是不好,一直不肯相信而已,罢了,芸阳公主微闭的双眸泪水夺眶涌出,身在皇室已见阅了人间疾苦,夫君为了护得国土百姓的一方安宁,亦是应该如此这般英勇无畏。
芸阳公主挺直了腰身,心里疼得无法呼吸,她强忍悲痛,挥手示意侍奉的侍女们退下,她只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阳光透进来的窗棂,前厅的大门并未挡着明晃晃的太阳光,耀眼的光芒刺眼的疼。
刘玉田与王金兰走进公主府的前厅里,惊诧的发现芸阳公主已白了头,落寞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刘玉田不知道该如何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的双手将密报奉上,芸阳公主轻轻的将那封密报展开细看,生怕错过一个字,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模糊不清的看不清了字体。
她仿若看见了婆婆与长嫂的悲伤,逆流成河的泪水伴着日夜同息,却坚强的面对那般的痛苦,她不能失了理智,军人的一生,应以国在前家在后,芸阳公主深呼吸了一下,强自镇定自若的询问:“苏将军与肖将军可还好,其他伤着的将士可安置,我这里的城郡可安置上千人,多的将士表哥你看着安排一下,我让各药铺准备好了医治伤患。”
刘玉田又难过的哽咽了起来:“肖兄的双腿已废,苏兄已经去迎了,应该很快就能回营。”
“活着就好!”芸阳公主似有惋惜的讲了一句。
是啊,活着就好。
王金兰泪眼婆娑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望着芸阳那满头青丝已成白发苍苍的模样,哽咽轻言:“公主殿下多保重身体,小世子还需要公主的呵护。”
“哎,表嫂莫难过,这是我季家应做的,我身为皇亲食百禄,国难当前岂能袖手旁观,夫君与柳岩都是好男儿,柳岩的家眷我会护着一生一世,他的女儿就是我的义女。”
“表妹大意大德之人,受哥哥一拜。”
刘玉田对芸阳公主拱手深深的一拜,芸阳公主含泪回避开,
“当不得,表哥表嫂还有很多事宜要忙,表哥你与表嫂暂帮我管理一下家事可否。”
“表妹无妨,尔管家去与公主府上的大管家商议一下,银两从咱们府上支付,快去。”
公主府上没过半刻,大门上的红灯笼取下,换上了白灯笼,过了月余,伤残将士撤回来休整,肖明启坐在木轮椅上被推进公主府,将怀里的土褐色的陶罐亲手交于芸阳公主的手里,
肖明启低头望着喃喃低语:“季兄我带你回家了!”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得在也讲不出言语,
芸阳公主抱着装有夫君骨灰的陶罐,已如泪人一般,强自镇定已破防,那么强壮的夫君就在这样巴掌大的陶罐里,忍了多日的泪水,忍不住流淌而下,芸阳公主紧紧抱住陶罐,只想让怀里的温度让夫君感受到温暖。
无声的哭泣,让人心酸,王金兰与江嬷嬷扶着芸阳公主坐下,等芸阳公主平静一些,含泪问询夫君可留有什么话,
肖明启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面上染有血渍已干涸发黑,递交给侍女转呈给公主殿下,芸阳接过信,急切的打开信笺,依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嘱咐的话语,贴心的话,一点没有不安与惶恐,芸阳看着信笺,心如刀割,默了很久,嘶哑着嗓音缓缓讲道:
“斯人已逝,入土为安吧!嬷嬷快吩咐下去,让各药铺尽快医治伤患将士,轻伤者安排在各庄上,粮草备齐了赶紧送军营,肖将军有劳你了,我替夫君谢过将军,季家儿郎当是如此英勇无畏。”
芸阳公主抱着怀里的陶罐,小心翼翼的走出前厅,王金兰与江嬷嬷护佑与身旁,去往季家祠堂,那里供奉着季家祖宗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