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齐王建仿佛是泄气了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到:
“越王当真不愿意帮助我齐国吗?
越王若愿意帮助齐国渡过危难,寡人愿意将临淄以南六百里之地,尽数赠与越王!
只求越王能够出兵,保全我大齐国祚!
还望越相能够看在稷下学宫和荀夫子的面子上,回禀越王。”
张苍听闻此言,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当即反驳到:
“我王有言在先,从今以后,有齐王,无齐国。
齐国全部土地、人口、赋税和兵马,尽数归于越国。
齐王仍可居于临淄,并以临淄为封地,世袭罔替,为我大越的诸侯王。
齐王若是应允,我王即刻出兵,接管齐国。
有我大越兵锋护佑,即便秦军百万,亦可保齐地寸土斯民,安然无恙!
此外,齐王说得对,在下出身稷下学宫,总算与齐国颇有渊源,故而在下愿意以私人身份提醒一下齐王。
面对秦国的兵锋,齐国即便投降,齐王也是去北地修长城的下场!
而对这满殿群臣而言,即便齐国被秦国攻陷,一样需要官员质量,他们仍旧可以惶惶然立于朝堂之上!
由是观之,整个齐国,谁都可以投降秦国,唯有齐王不可!
而我王不同,我王从来敬重儒门高士,齐国又是儒门兴旺之地,我王必不会失信于齐王,失信于天下儒门!
说句诛心之论,我王乃是当世最强的君王,齐王虽也英明,但是不是在临淄做一个诸侯王,并不放在我王的眼中。
故而,齐王大可放心!”
张苍的话可谓是句句都戳在齐王建的肺管子上,但是却又都是中肯之言,说完此言之后,张苍便闭口不言,只是立于朝堂之上。
良久之后,齐王建好似面色苦青的说到:
“寡人答应越相所言,希望越王不要失信于齐国,更不要失信于寡人!”
说罢,齐王建双目紧闭,眼角流下了两行浊泪。
一时间,朝堂之上,一些齐国老臣尽皆伏地痛哭,只是不清楚他们是为齐国的灭亡而哭还是为失去今日的权势而哭。
与齐王建订立了国书之后,张苍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临淄,向着金陵赶去。
在车架冲出临淄城之时,恰巧与两名少年擦肩而过。
这两名少年,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白袍,女子身着红衣,端的上相貌绝佳,一对粉凋玉啄一般。
这二人自然就是从金陵一路北上,一边游历天下一边去往稷下学宫求学的大越长公子白玉京和长公主白丹阳。
两人方才进入临淄城,便看到一架越国的马车飞驰而过,白丹阳见状,好奇的说到:
“方才那架马车,好像是越国相府的,是张相国?”
白玉京骑在马上,满不在意的点头说到:
“应当是,张相国出使齐国,看来是父王要与齐王谈判!
如果能够兵不血刃的收复齐国,善莫大焉!”
白丹阳见状,一张俏脸皱着眉头说到:
“兵不血刃?
只怕就算齐国答应,秦国也不会答应。”
白玉京点头说到:
“是啊!
看来,临淄城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快走吧,稷下学宫就在前面了!
作为稷下学宫三百年来唯一一位女弟子,真不知道那些诸子百家的年轻一辈会惊讶到什么程度!”
稷下学宫之中,白玉京与白丹阳来到一处正殿,等待他们的正是儒家前任掌门孔鲋。
如今孔鲋已经卸任儒家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弟伏念。
自己则到稷下学宫继承了荀夫子的位置,成为了稷下学宫的新任祭酒。
只见白玉京两人规规矩矩的行礼说到:
“越国后学白玉京、白丹阳,见过祭酒大人!”
孔鲋看着神丰俊秀的两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白亦非时的情景。
那时的白亦非年纪比他们要略大,但却一样的风华正茂!
“不错!
你们二人不错!
看来白氏王族后继有人了。
你二人虽是越国王族,更是越王的儿女。
但稷下学宫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侯公爵,在治学一途,皆无高低贵贱之分。
你二人既入稷下,当守稷下学宫的规矩。”
“学生谨遵祭酒大人教诲!”
“嗯,稷下学宫乃是诸子百家汇聚之地。
儒、墨、道、法、兵、农、医、杂、纵横、阴阳、小说,百家争鸣。
你们此来,要学哪一门哪一派?”
“都学!”
“都不学!”
孔鲋看着白丹阳和白玉京决然不同的回答,却是不禁莞尔,当即说到:
“为何都学,又为何都不学?”
白丹阳当即沉声说到:
“诸子百家,各有因理,各有经世致用之法。
若学,当不拘泥于,一家一派之言,兼采百家之学,尽着其用,方能修身正我,强国富民!”
孔鲋听闻此言,当即点头说到:
“彩!
说得好!
可惜啊,可惜你是一个女儿身,否则的话,越王怕是要笑醒了!
那你又因何都不学呢?”
白玉京见状,倒是正色的说到:
“世间万般法,诸多道理,尽在心中,不必假于外求。
诸子百家,皆是皮毛法术,都可拿来即用。
唯有道理藏于心中,我要做的,是探寻我心中的道,故而诸子百家,我只用不学。”
孔鲋听闻此言,倒是震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之后,缓缓说到:
“夫子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你之所言,有些离经叛道,但也让我颇有所感,却不能尽解,故而无法评价!
希望你将来能一直走下去,走出自己的道。”
就这样,白玉京和白丹阳开始了在稷下学宫的求学之旅。
两人的惊艳风采让整个稷下学宫的弟子都为之神往,一时间成为了稷下学宫的一道靓丽风景。
两人的风格决然不同,白玉京仿佛每天都无所事事。
哪一家的学说都会去听一听,但又从来不去参与诸子百家各个学派的考校。
往往一件小事,亦或是一个很小的事物,或许是一朵花亦或是一颗树苗,都有可能被其盯着看许多天。
相比之下,白丹阳则是每天都行色匆匆,其在拜师稷下学宫之前,便在金陵城接受了诸子百家许多大宗师的教导,再加上其天赋异禀和后天的努力。
可以说年仅十五岁的白丹阳,论及百家之学,比之稷下学宫的诸多教习都要高明不少。
因此,每家学说开堂讲学之时,白丹阳便能高屋建瓴,往往让教习都为之佩服,几乎成为了诸子百家诸多大老争相推崇的百家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