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白亦非用树枝削了三双快子,而后夹起小莫问采来的野菜,放到滚烫的水里涮了起来。
三两下之后,那野菜已然熟了,放入口中嚼了嚼,味道还可以,当即继续吃了起来。
一旁的小莫问也有样学样的吃了起来,唯有崔文子看的目瞪口呆:
“这便能吃了?这是什么吃法,老夫我还从未见过呢!”
说着,也夹起一个蘑孤放在石锅里涮了起来,片刻之后尝了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从百纳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粉末倒入了锅中,继而说到:
“来,尝尝老夫这个!”
白亦非看着崔文子那包不知名植物的粉末倒进石锅之后,夹起野菜尝了尝,确实味道好了不少,是有些辛辣鲜香之感了,也不知道其放了什么粉末。
“你这老头是有点东西在的,话说,传闻你已经三百多岁了,真的假的?”
崔文子听到白亦非的疑问,笑着摇了摇头,从火上的烤兔身上,拽下一只兔腿,撒了些粉末,一边啃着一边说到:
“你觉得呢?
世上哪有人能活三百岁啊!
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
老夫虽不属医家,却是个医者,见惯了不知道多少生老病死、人世沧桑,深知人命的脆弱!
王侯将相也好,草野黎民也罢,生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公平的。
白公子英雄一世,不最终也会归于尘土吗?
多少野心,多少算计,终究都做了土。
虽然是山川美景近在眼前,我却只是个匆匆旅者,无法驻足留恋,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白亦非听闻,点了点头,随即说到:
“也对,是我痴念了!”
两大一小三个人就这样,吃着烤兔肉,涮着野菜火锅,喝着君莫愁,恍忽间已然红日西沉。
君莫愁却是非同一般,即便是白亦非颇有些醉眼朦胧,不觉之间,遥遥向着西边的秦国看去。
崔文子见状,却是问到:
“白公子似有忧愁啊?
似乎还是为了女人?”
白亦非靠在一块大石上,笑了笑,说到:
“是,也不是,你这老头,倒好像懂些男女之事一般,该不会实际上还是个老光棍吧?”
崔文子听闻此言,大笑着说到:
“哈哈哈!
老夫一辈子未曾娶妻,是不太懂得此间道理的,不过是听一位老友提起过。
我倒觉得,人生天地间,都是自有缘法的,能够彼此相识,便是有缘,若不能相守,那便是无份!
有些人啊,能够相识一场,便足以慰却平生!
缘分缘分,此间二字最难勘透,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多想。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最主要的是要心宽,俗话说的好啊,心宽才能体健!
在这个有今天没明日的世道上,忧愁最好不要放在心上。”
白亦非喝了一口君莫愁,仰天笑到:
“哈哈哈!说的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不过刚才我说了,是,也不是。
一个女子而已,得或失,我并不在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即便是再珍贵的女子也不值得我以身犯险。
我只是由这个女子想到了秦国,那个令东方六国为之恐惧的强大国家,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也对秦国有些恐惧。
前路到底该如何走,我心中还没有明了。
不过你这老头倒好像是究竟红尘的浪子回头一般,倒是好奇你年轻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故事!”
崔文子好似酒足饭饱,躺在他的兽皮上,看着漫天星辰,悠闲的说到:
“原来是为了你的王图霸业,哈哈哈!也是,你还年轻,还有机会谋图自己的功业!
老夫就知道你这厮不是个什么痴男怨女之辈!
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
剩下五十年再分成白天黑夜,还剩二十五年。
再加上刮风下雨,三灾六病,人这一生还能剩多少好日子?
不过区区二十年罢了,哪有值得认真的事!
有酒有肉,有这山川相伴,便足矣!”
白亦非听闻,心中也是顿生豪气,当即拿出剑匣之中长剑,在这月夜之下舞了起来,开口说到: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长剑直至当空皓月,剑气如潮,肆意汪洋。
“剑名,醉梦!”
崔文子见状,也是大为快活:
“好啊!好酒!好肉!好辞!好剑!
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啊!”
白亦非收剑而立,说到:
“好,却不够好!
你这君莫愁虽是天下难得的好酒,但美中不足的是,却不够烈,不如我雪衣堡的西风烈啊!”
“西风烈?听名字倒是粗狂的很,不知老夫有没有缘分喝到。”
“老头儿,我等同行百里,便能喝到六十年的西风烈!”
崔文子听闻有好酒可以喝,当即大笑到:
“好!那边借这西风烈的缘分,同行百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一夜,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第二日清晨,白亦非便施展轻功,找到了最近的西楼据点,让其以飞鸽传书通知雪衣堡,送一坛雪衣堡地尘封六十年的西风烈到白亦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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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已经是魏国腹地,距离韩国已经很近,飞鸽传书很快便可到达,以崔文子这老头慢慢悠悠、走走停停的速度,百里怕不是要走三四天,时间上足够了。
飞鸽传书这种手段虽然不太安全,但胜在快捷方便,若是机密要事定然不能用飞鸽之法,不过一坛西风烈,却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人打这份主意。
路上,白亦非领着小莫忘对崔文子说到:
“老头,你看这小丫头如何?”
崔文子却头都没转一下,直接说到:
“不用看,这小丫头如此年幼便有惊人的杀气,不适合学老夫的岐黄之术,死了这条心吧!”
白亦非见状,却不意外,继续说到:
“哎,不要拒绝的那么干脆,相遇就是缘分,既然有缘,教一点又有什么呢,岐黄之术,又不是杀人之术。”
“不教!”
“好歹教一点!”
“不教!”
“就教三天!
就三天,只传医理,不传医术!
不然西风烈若是再路上摔碎了,可没处说理!”
崔文子皱着一张老脸看着白亦非,气不过的说到:
“怎么没听说声名赫赫的血衣侯是个他妈的无赖啊?
你说的,就三天,多一刻钟老夫都不会教的!”
白亦非见奸计得逞,当即笑到:
“莫要这么说,怎么是无赖呢,这都是缘分!”
可莫要小瞧了崔文子三天的教导,俗话说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像崔文子这等岐黄之术的绝代宗师,哪怕随便三言两语也能让一个普通医者受益终身,更何况是三天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