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座明显刚刚建成不久的山寨,白亦非心中了然,自己定然是找对地方了。
看守寨门的山贼看到白亦非背着一身红衣背着剑匣,身边还领着一个小女孩,一副颇为不好惹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根本无法直视。
哪怕余光瞟一下,也仿佛堕入地狱一般,当即也不敢妄动,赶忙跑到山寨之中去通知大当家。
看门山贼一路小跑来到一座勉强像样的房屋门前,听着里面女子的哭喊声,知晓自家大当家正在和刚从山下掳来的女子寻欢作乐。
若是平时,小山贼定然不敢打扰大当家的雅兴,但眼下被人打上门来,也只好硬着头皮在门外喊到: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出祸事了!
山寨门前来了个剑客,看起来颇为不好惹的模样!”
小山贼说完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前,恐怕大当家一个不爽把自己给噼了,只听得屋内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女子的喊叫声便戛然而止。
“该死,坏了老子的兴致!
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不怕死的!”
很快,一名身形魁梧,拿着一柄开山斧的壮汉便在一众山贼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山寨门前,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白亦非,好像颇为不简单,虽看不出有什么修为,但也敢贸然动手,而是开口说到:
“是哪里来的好汉?
到我山寨作甚?”
白亦非并没有废话,直接问到:
“山下村子里的人是你们杀的?”
毕竟身后还站着一众小弟,若是失了气势,怕以后不好管教,那大当家粗声粗气的说到:
“正是某家做下的!你待如何?”
白亦非上前了几步,随即问到:
“我很好奇,山间贼匪于山下村民,从来都有着生存的底线,为长久之计,不会贸然屠杀村民,尔等因何要将那村中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大当家有些阴狠的说到:
“你且不知,我等初到此地,好不容易建立了这座山寨!
然山下一十九个村落,皆不知我等的厉害,为了方便日后管教,难免要找出一个村子,杀鸡儆猴!
何况山下那个村子民风向来彪悍,若不拿他们开刀,恐怕兄弟们日后难以过得安稳!
这实在是天要亡他们,与某家无关!”
看着这阖寨上下,总共也只有这壮汉一名堪堪突破真气境的武者,便是肉身境也不过数十人,其余皆是些没有修为的盗匪,白亦非面容稍显狰狞,怒极而笑:
“说得好!好一个天要亡他们!
一个真气境的武者,干什么不能吃饭,非要干此等丧绝人伦之事!
今日是我要收你们,与天无关!”
那大当家听闻,有些惊恐的说到:
“你要做什么?
凭你一人,难道想和我全寨上下三百余人火并吗?”
白亦非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从背后的剑匣中取出一柄崭新的百炼剑,拉着小女孩的手,向着山寨纵身杀去。
以武道罡气境的绝世战力杀一群山贼,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这一战,白亦非没有用任何武功,也没有用任何剑法,甚至没有动用一丝真气,只是杀人,单纯的杀人。
百炼长剑一刻不停的切过一个有一个山贼的身体,有的伤口很整齐,有的伤口很杂乱,有的甚至捅了好多剑才捅死。
渐渐的,白亦非心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刺出每一剑,收割每一个山贼的生命,无喜无悲,没有技巧,只是杀人,这也许就是杀戮的本质。
鲜血飞溅,白亦非的一袭红衣也被鲜血浸透的更加浓郁,长剑划过,鲜血溅入白亦非的眼中,更添了几分邪异。
终于,整个山寨只有两个人还在站立,一大一小,却皆是满身血红。
无论是真气境的大当家,还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盗匪,在白亦非的眼中,都没有任何分别。
三百四十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即便有,此刻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亦非静静的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在鲜血的映衬下,别样诡异,长剑一划,鲜血皆离剑而飞。
“剑名,杀生!”
杀生不为救生,斩业更要斩人!
良久之后,白亦非看着那个小女孩,却见她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踹一个山贼的脑袋,尽管那个脑袋已经离开了相伴它数十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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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栓子哥哥,我踩死你!”
看着小女孩那笨拙且坚毅的样子,白亦非心中杀意渐熄,走到小女孩的旁边,拉起她的小手,轻声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大展神威,以自己的小脑袋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杀光了所有山贼的男子,傻傻的说到: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没有名字。
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女娃!”
白亦非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子年幼时没有名字倒也正常,便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继续问到:
“你的父母也死在了那个村子里面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说到:
“不是的,爹娘和我都是逃荒的,嗯,逃荒就是边走边找吃的。
城里官兵们说我们是流民,抓到都要挨打的。
我们就逃,逃走,我爹娘在逃荒到这附近的时候就饿死掉了。
后来我就在村子里流浪,大有叔叔、栓子哥哥和红姑姑他们经常会给我吃的,是野菜包,很好吃的。”
白亦非此刻杀心已平,想着往日自己所见,满是王侯将相,一派宗师,再不济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亦或是执掌一方的豪强,倒是好久没有真的见过生民的疾苦了。
自从穿越而来,起初想的不过是拼命修炼,摆脱自己原本覆灭的命运,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远超原本世界血衣侯鼎盛时期的力量,以为已经是自保有余,可以登台献唱了。
渐渐的也生出了做一代亘古未有之雄主的野望,最不济,也觉得自己裂土封王定然不成问题,口中也慢慢地说得一套动辄为了天下大义,生民疾苦的煌煌大言,不论在是荀夫子、朱家还是在剑圣无名面前,都是如此。
在稷下,自己教导稷下学子,做君子,要立言、立功、身体力行,俨然之间,好像装出的那副大义凛然连自己都信了。
而此时此刻,白亦非才真正明白自己仍然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是自私自利的有些武功的豪强罢了,没有丝毫值得夸耀之处。
白亦非不禁想到,倘若是荀夫子见到今天这幅景象会如何,倘若年幼的嬴政见到今天这幅景象又会有什么感触,倘若正在南下的稷下二十八学子见到今天这幅景象又会有什么反应!
这时间,白亦非觉得往日的自己狭隘了,十分之狭隘,以为口中说着天下黎民便真的是为了天下黎民了。
终于,这一刻,白亦非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也许对这个天下来讲微不足道的决定。自己要做一点事,真的要做一点事,而不是口中说着当做借口去壮大自己的势力,要身体力行,去尝试让这个时代的人们过得稍微好一些,哪怕只是好上半分,少一些白骨露野,少一些仓惶凄苦。
这一刻,白亦非感觉到了,与剑无关,自己与真正的大道,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