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叙,书归正传,倒也不是闲话,这世界总会有奇妙有趣的事情发生,即便当下与主角无关,又怎知到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交集。
马车前,白亦非看着气息起伏不定的韩霓,笑着说到:
“公主殿下,上车吧,咱们出发七国镇!”
出了王宫,韩霓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便说到:
“侯爷叫我阿霓便可,身边的亲人都这般叫我,无需以公主相称,我也叫你白大哥吧!”
“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马车缓缓驶出新郑城,虽然走的是新郑王城附近的官道,但是两旁却依旧是荒芜异常。
韩霓第一次离开新郑王城,即便再沉稳也难免好奇城外的风景,青葱的玉指轻轻拉开窗帘,眼前的景象却是让韩霓高兴不起来。
窗外并不是韩霓想象中的宜人风景,而是处处荒芜,田间地头,虽有些许百姓耕种,却也各个都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韩霓的心中的震惊无疑附加,虽然之前白亦非也给自己说过,外面的景象。
但还如今亲眼所见,还是让自己难以接受。
这还是新郑王城附近,若是再远一些怕是会更加荒芜凄惨。
白亦非看看着韩霓脸上的不忍之色,当即说到:
“怎么样,这新郑王城之外的景象是不是和咱们的七公主殿下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是啊,我本以为如今天下的百姓虽然有些疾苦,但这里毕竟是王城附近啊。
我以为王城之外处处人家,纵然没有欢声笑语,但炊烟袅袅总应该是有的,却不曾想是这样一番景象。”
听了韩霓的话,白亦非心中也是思绪万千,韩霓毋庸置疑是善良的,一个久在深宫的公主殿下,即便再善良,若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怕也会落得个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沉吟了一下,白亦非看着窗外说到:
“中原战乱已历五百余年,韩国又是四战之地。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蕞尔小国,周遭又强敌环伺。
再加上,嗯,这韩国上下不思进取因循守旧,黎庶沦落如此地步,也是可以预料的,倒是怨不得旁人。”
韩霓听着多少有些尴尬,毕竟白亦非虽然没有直言,却也就差点出韩王以及韩国众多勋贵的大名了,甚至白亦非自己也包了进去。
“韩霓虽然是小女子,却也知道白大哥乃是韩国柱国重臣,难道不能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白亦非看着韩霓那一本正经的小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倒是透露着清澈的小愚蠢,笑到:
“咱们公主殿下可是高估在下了,韩国的土壤已然腐朽。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想要变革这一切,所面临的阻力,恐怕比重新缔造还要困难数倍。
君不见商鞅相秦孝,使秦雄西方,到最后也不免落得个全家受戮的下场,更何况我韩国可没有秦国的君臣一体,力排众议。我啊,可没这个本事。
不过,待会到了在下的封地,想来会有不同的感觉。”
听着白亦非的话,韩霓倒是越发期待即将到达的宜阳郡,随着马车缓缓行驶,眼前的景象确实变化了不少。
田间不再荒芜,村舍也多有袅袅炊烟,甚至田间还时不时能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周遭的农夫虽然也是粗布麻衣还都打着补丁,身体也比新郑王城外的民众好不了不多,但是眼神中好似有些不同。
“这便是白大哥的封地宜阳郡吗?还真是与新郑周边颇为不同,看来白大哥颇有牧民之能。”
“阿霓谬赞了,这些年我率领白甲军,剿山贼,镇宜阳。
如今宜阳郡内盗匪禁绝,几乎找不到三人成群的贼盗了。
再加上雪衣堡的威势弹压,宜阳郡内的官吏,虽也常常中饱私囊,却不敢过分欺压百姓。
故而宜阳郡的百姓虽然生活依旧困苦,却没有性命之忧,可勉强过活。
咱们的百姓还是淳朴善良的,并没有那么多大奸大恶之徒,只要有一口饭吃,能够勉强安身,又有哪个愿做草寇,一生落得个被人耻笑。
看看这些百姓,他们所求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及其微小,只是劳有所得,可堪衣食罢了,偏偏就是这小小的愿望,如今也难以实现。
天下黎庶之苦难,除战乱之外,多源于奴隶之苦与土地相兼之恶,说起来这宜阳郡中最大的奴隶主,也是最大的土地主,便是为兄的雪衣堡。
因此这些年,为兄将雪衣堡的广袤土地,除用于十万白甲军屯田自足外,皆租与宜阳郡内的庶民、流民耕种。
虽然雪衣堡收的佃租要多一些,但能有这些额外的土地耕种,辛勤一些,留足口粮和种子尚且不成问题。”
韩霓听了这些前因后果的大道理,倒是颇为敬佩:
“白大哥心系百姓,倒是让阿霓敬佩。”
“哈!没有的事,不过是于民于己的两利之法罢了。
为兄那十万白甲军,咱们的韩王可是不愿意给我太多军饷的,即便再加上韩国除了王室之外的贵族们每年私下里也会给白甲军一些粮饷来巩固他们的权势,可用起来还是捉襟见肘,为兄也只能想这种办法。
说来雪衣堡也从中获利甚多,倒不是什么一心为民,七国镇就快到了!”
马车停在了七国镇开发的客商驿站,白亦非戴上了斗笠和面纱,遮掩面容,好在马车只是雪衣堡的一辆普通马车,而不是白亦非的侯爵四驾,不然一进七国镇恐怕便会被手下人围上来。
至于韩霓,倒是不用遮掩,其久在深宫,外界自然不知晓其长相面容,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阿霓,这便是七国镇了,走吧。”
说着,两人便走到了街市之中,此处对应韩国门,一应楼阁商户皆是韩国风格,还算熟悉。
商户虽是韩国风格,但是来往的行人却风格各异,其中既有东方齐国的高冠博带,也有赵国带有胡风的装束。
其他中原几国的服饰倒是相差不大,都是按照周朝礼制而来,只有南方楚国、蜀地等行中原王化较晚之地,保留着很多原始的衣着习惯。
行人中甚至还有些许北方胡族在进行贸易,这些年来,在千金豹的不懈努力和雪衣堡的支持下,如今已经勉强打通了“纵向、横向”两条绵延的商道,虽然商道还很稚嫩,也还没将各地彻底联系起来,但是已经有些萌芽之势了。
横向的商道,东起齐国桑海城,一路经过中原几国,西出函谷,联通秦国,甚至还与秦国以西的西域国度有着少许往来。
另一条纵向的商道,北起燕国以及草原胡族塞北苦寒之地,一路南下,联通赵国、魏国、韩国、百越诸族、楚国等地,最南端到达南疆三族的领地。
这一横一纵两条商道,以韩国七国镇为中心,呈十字形联通了东南西北九州万方,其中的利润,几乎是不可计算的天文数字。
不过这两条商道要想彻底形成,没有个十年的功夫,是万难做到的,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若不是如今东方六国朝堂官员腐败横行,雪衣堡以十万白甲军为后盾,又用金钱开道,许以重利,又拉上吕不韦的铁血盟和农家参与其中,这个纵横四方的庞大商道绝难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