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银龙堡都繁华了不少,其实只要和平降临,秩序得到维持,繁荣自然会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到来。
围绕着领主城堡附近的街区都修缮整齐,人人以居住在这附近为荣。
就算是魔族,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安全和富裕,人们也不会在意种族差异。
从前到处都是饿殍乞丐的街道变得秩序井然,满载的车辆和行人络绎不绝,临街商铺内外摆满了各种商品,操着不同口音腔调的商贩都在使劲浑身解数卖力吆喝。
除了一队巡逻的骷髅,新加入的义勇民兵也加入了巡逻行列,按照文森的要求,想要加入领主大人的直属军队,就想要经过为民众服务的考验。
街道繁华,诱惑多多,在这个考验过程中,那些管不住手中小小权力,想要为自己谋利的人,将会在被民众与隐藏魔物的告发举报下,失去成为军人的机会,罪行严重者更有可能获得蓝岸领地度假的机会。
现在,谁都知道想要成为领主大人的士兵,不光要勇猛机智,还要不死生物一样,既不怕死,又不贪财,忠于领主、领地与领民。
背后有魔眼在监视?
房里有魔影在徘徊?
夜间又魔灵在游荡?
对于大多数劳心劳力的升斗小民而言,自己的隐私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能够勤劳致富,享有从未有过的公平对待,已经是莫大幸福了。
连教会主教都亲自为其站台背书的领主,就算是魔族,也比周围各国那群作威作福的同行们要强得多,不得不说,同行衬托真的是最佳助攻。
就算没有同行,去年红翼伯爵达酷拉斯的躺平式统治还历历在目,领民们可不想回到被抢男霸女和包税盘剥的倒霉日子里。
新领主隔三差五也喜欢以法治名义,在城门口竖起的路易十六快乐台上切个把脑袋,或者将某些宁顽不灵着送去蓝岸领地旅游,但是那都是些领民都认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恶棍盗贼,还有不知死活冲进领地作恶的外国侵略者。
在魔族的法治高压和秘密监视下,从官吏到各地乡镇长官都老实了不少,毕竟身后不只有多少魔物亡灵在监视,除了完成本分工作,不敢肆意妄为,民众也因此能在叛乱后的休养生息。
治安良好,领地就会物流畅通,工商业繁荣,银龙堡的商税和港口关税滚滚而来,文森根本用不着去与土里刨食的农民争利,还能用税收去反哺农村,让农民卖粮食多赚点小钱。
要不是因为今年上半年叛乱还未平息,领地都有可能迎来一个久违的丰收之年。
“汝的民众过得不错嘛,要不要收点钱来扩建一下汝的城堡?”银龙边走边看,见街市热闹兴旺,便对文森建议,“稍微加点赋税,再让他们出点劳力,他们恐怕都十分乐意。”
“又不是自己家的房子,怎么可能有人心甘情愿为领主加高城堡呢?”文森没有正面回答,“我认为,领地未来的强大与否,不取决于城堡高度。”
“那取决于什么呢?”
银龙难得很认真地问。
“取决于学校的数量与大小。”
文森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吼吼,想要得到魔法高院那样的大学院啊,你这贪心的魔族。”银龙被逗乐了,“那可是魔法师们努力了五百年才做到的。”
文森没有回答,他一脚将滚到脚边的足球踢还给路边的孩子们,还对不断致谢的孩子们报以善意的恶魔微笑。
“魔法师那么少,而平民数量是他们的万倍,彼此都努力五百年,谁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精彩奇迹呢?我相信是后者,因为后者是大多数,站在大多数一方,我便立于不败之地。”
“真是有张巧嘴。”银龙觉得自己说不过他,便讪讪地扭过脸去,“愚民再多,也是堆自私自利的散沙,强者不依赖他们,强者控制他们。”
“太多强者和他们的子孙倒在愚民脚下,长生种的您不会不清楚这点,”文森淡然地说,“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魔族,就是因为胆小,才需要站在人群里自得其乐。”
“怪家伙,总是振振有词的,”银龙嘟囔了一句,“魔族都像你这样能说吗?”
“当然不是,你看我弟弟多酷啊,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文森自嘲道,“职业病,没办法啊……”
当两个人穿过街市,接受了不知多少领民的注目、问候和敬礼之后,银龙终于见到了那座文森口中能够取悦神明的塔楼。
这座楼位于一座相对开阔的广场上,平时是集市所在的位置,周围有环形的街道和大量房屋,但都不算高大,几乎半个城市的人都能看到广场上高耸的塔楼。
塔楼外形呈四方形,是城市中很常见的木石混合结构,大约有六层楼高,在城里也算是仅次于领主城堡高塔的高层建筑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塔楼上方的结构,最上层既没有窗户也没有尖顶,而是四面一醒目片白色,上面有几根粗大的铁针,从几里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见到领主大人前来,正在前面忙碌的人群里有人立刻就认出了他,没办法,魔族的外貌太过醒目,匠人们又视其为偶像,所以马上就围拢过来下跪致意。
“不许跪,不用感谢,”文森阻止了他们,“作为为领地做出贡献的劳动者,你们应该接受我的谢意。”
见文森放低姿态,熟练地施展收买人心手段,让周围匠人、劳工和围观群众感恩戴德,银龙虽然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人们真诚喜悦的面容,还是闭上了嘴。
不得不承认,这个魔族还真有两下子,怕不是有什么魅力体质吧?
好不容易让人群散开去继续工作,文森才得以脱身,却见银龙正在不远处凝视着高塔,便走到她身边。
“吼吼,看起来像是个钟楼,不过看不到钟,”银龙叉腰,歪着头不解地说,“不过汝不会搞这种无聊的东西吧?”
“那当然,人生苦短,无趣的事做多了,不就是浪费时光吗?”
在银龙刚才好奇张望的时候,文森刚跟一群工匠吩咐了些什么,见银龙产生了疑惑,文森从怀里拿出怀表,递给银龙。
“再等一下,你会看到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这不是汝做的怀表吗?难道说……”银龙看了看表盘,猛然抬头,惊讶道,“这是个放大的……”
“时间即将为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开始流动,也包括你我。”
“铛”、“铛”、“铛”,一阵巨大的钟声突然在广场上空响起,几乎附近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显得茫然无措,开始到处观望,议论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抬头注目观看。
“九点了。”文森一脸感慨,对身边的银龙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以往早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