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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次流放,迦娜走出宽敞的宿舍时这样想。

如果没有摸到脖子上的项圈,这件事看起来确实如此。

看来希夫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没有骗人,不然骄傲的人马战士是不会放过他的。

望着秋季碧空射下的温暖阳光,闻着草场上的草香,看着为战士们忙碌的工人们,迦娜回想自己过去一年,不禁感慨良多。

滨海领地离家很远,但是真的很友善,以至于她都会为自己和部下的怠惰感到内疚了。

斯卡瓦故乡的生活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在人马族自古驰骋的草原荒漠上,人马族的战士们为了获得更快更强的称号,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并随时枕戈待旦,准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

斯卡瓦的游牧民也需要草场,双方的冲突一直持续到人族的数量百倍于人马为止。

在从战斗里无法获得领地之后,人马族领袖选择和人族和解,双方以碧河为分界线,让人马族在斯卡瓦西北的山地草场地区生活。

和平的条件,是人马再也不许大规模踏出边界。

人马族在边界上和斯卡瓦人用物产交换各种生活用具,日子过得还算自在,偶尔也有些胆大妄为之徒进入彼此的领地滋事,但基本都能平安解决。

由于各国之间的人族在频繁交流,而人马失去了自由驰骋的空间故步自封,所以双方发展的差距越来越大。

要不是仍然畏惧人马可怕的骑兵战斗力,斯卡瓦的部落们肯定会去侵占地盘。

总体来说,直到前几年,双方已经大体维持了二百年的和平。

这种相安无事的状况,被一名人马的女战士彻底打破,成为了搅动整个草原的不安定因素。

这个不安定因素就是红鬃氏族的迦娜,在整个部族的年轻一代中,没有谁比她更擅长奔驰,没有谁的箭比她射得更准更狠,没有谁的耐力比她更强,没有谁比她的身型更神俊健美。

另外,也没有人比她的胆量和好奇心更大。

早在她不到十八岁的时候,就一个人瞒着氏族离开领地,潜入禁止人马踏入的草原,一个人纵横了整个草原后大摇大摆地返回。

没人知道迦娜见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对途中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说领地里的世界太小了,如果这样活一辈子就是对生命的辜负。

不知为什么,远方白沙部落的斯卡瓦人还前来送上了一份由上千头牲畜和各种物产组成的厚礼,并指名专门特别交给人马族第一勇士,草原上的“红色旋风”迦娜。

到这时候人马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无法无天的小姑娘居然和斯卡瓦人打过交道,还阴差阳错地救了白沙部落酋长的儿子。

如果不是迦娜出手相助,酋长万夫最钟爱的儿子希夫可能就不光是被敌人绑架,还会被带到远离部落的地方杀掉了。

自从得到斯卡瓦人的赞誉之后,本来就小有名气的迦娜顿时名声大噪,整个草原上都在传颂“红色旋风”的美貌和威名。

少不经事的迦娜因此也有点飘飘然,她不光忘记了自己打破约定的冒失之举,更是将此当做理所当然,并幻想着成为打破百年禁忌的第一人。

不是她选择了草原,而是草原选择了她,迦娜当时如此自负地认为,她萌动的心已经不能被关在边界里了。

后来她不仅多次不辞而别,无视族规闯出边界,还劝诱更多年轻的女战士跟随她到边界外去冒险。

这种数典忘祖的行为当然引来了族长们的斥责,当时迦娜仍然没有收敛,这种叛逆又大胆的行为让她成为了女战士们心中的偶像。

年轻人最不喜欢听老顽固们的约束,放在各个种族都是如此。

“离开了族人,没有一只人马能够在草原活下去,”长老们告诫迦娜,“你的力量在草原面前,还比不过是其中的一根野草,至少野草能在强风里摇晃好多年。”

“人马在无论在哪里都能自在地奔驰,草原上不该有边界。”

迦娜倔强地回答。

有人说她私自在草原上和斯卡瓦的勇士较量技艺,有人说她要寻找祖先留下的宝藏,还有人说她和白沙部落酋长的儿子私会……

总之,迦娜越界的行为过于肆无忌惮,还让越来越多的战士变得浮躁吵闹,部族也因此变得不安。

终于,忍无可忍的族长们公开宣布,对不知悔改的迦娜进行放逐——这还是鉴于迦娜在草原上广为人知的威名,不愿意过分惩罚的结果。

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人总要为年少轻狂的快意付出代价,迦娜当时还为自己获得了解放而感到快意,完全不知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作为感激,迦娜一口气从部族中拉走了上百位情投意合的姐妹,组成女战士的武装集团,踏上了外出建立自己部落的历程。

就算没有雄性,迦娜也并不在乎,反正女战士找到可以与自己相匹配的斯卡瓦勇士,一样可以生下后代,人马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生活过来的吗?

比起族长们低三下四地去恳求斯卡瓦人,她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自从离开红鬃氏族自立门户之后,成立自己的“赤楠”部落后,这位年轻的女首领就带着自己的小部族,游荡在斯卡瓦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与风霜为伴,逐水草而居。

在路上,迦娜还见过一次希夫,希夫警告她不要轻视草原,并告诉她自己要去闯荡大陆,完成成为骑士团长的试炼,还邀请她放下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前往。

希夫说自己好歹也是白沙酋长的儿子,有自己的草场和部众,庇护一群无家可归的人马还是做的到的。

可惜,“金鹰”希夫就算是草原上相当社牛的存在,此时也说服不了心比天高的迦娜,二人争吵一顿后也不欢而散。

骄傲的“红色旋风”,怎能随便接受酋长之子的保护?

明明自己才是希夫的救命恩人……

按照人马族的族规,战士终身皆为亲人,要亲如家人一起生存,背叛族约离群的成员将自谋生路,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指望获得援助。

那时候的迦娜凭借着强悍的力量,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从前那些离群者的悲惨故事也毫不在意。

比起严厉的族规和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她更向往儿时玩伴告诉她的那个无边广大的精彩世界。

放逐便放逐,流浪便流浪,冒险便冒险,孤独便孤独。

然后,她梦想像自古以来所有的人马族首领一样,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让所有斯卡瓦人听到她们的马蹄就吓得夜不能寐,只能乖乖献上贡品与敬畏的日子,还未来到就结束了。

草原的生活比想象中艰难,艰难到红鬃氏族里最优秀的年轻勇士都难以承受的程度。

曾经在战场上让斯卡瓦人大吃苦头的“红色旋风”,根本不是严峻大自然的对手。

离开家门,才发现自由的生活一点都不浪漫,还充满了危险。

离群时族长馈赠的牲畜,是人马们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除了自己获取毛皮和奶,还可以送去和斯卡瓦人部落交换各种物资。

其实,这代表着族人将她从白沙部落获得的赠礼完全送出,从此一刀两断。

然而,在迦娜的带领下,上千牲畜在一个冬天就全数死于饥饿的野兽与可怕的严寒,这个全部由雌性组成的百人小部族连生活取暖的干粪都找不到。

草原的冬季漫长,迦娜的好几位姐妹们都因冻饿失去了生命,还有的忍不住不辞而别,部族没过冬天就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成员。

春天变得越来越遥远,仿佛永远横亘在草原远方的地平线,无论如何奔驰都无法接近。

于是,饥寒交迫的人马们只能重操旧业,在草原上干起来打家劫舍的传统业务。

这么做就是坏了规矩。

平心而论,这倒不是人马性情凶残的表现,而是弱肉强食的草原生态化反。

在艰难的冬日里,无论是哪个种族部落,都在互相吞噬求生,然后冤冤相报。

去年冬季的寒冷超乎寻常,草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同样严酷的,本地的斯卡瓦人小部落不是远遁南方,就是联合起来组成更大的群体抱团,互相抢劫的难度直线上升。

迦娜的强悍远超一般的人马骑士,力量成了她打破平衡的钥匙,小部落一旦被发现就难以抵抗,只能任由她们将物资抢夺一空。

何况抢劫不同于战斗,没有任何荣誉可言,虽然人马不算是十分重视道德的族群,但是一直洁身自好的孤高战士“红色旋风”,在面对那些穷途末路不得不拼死反抗的牧民时,也丝毫感受不到战斗的愉悦,更无法承受作战失败时部下指责的目光。

从前她只在正面战场上拼杀,和斯卡瓦的游骑单打独斗,以命相搏,从未见过那些由于过冬物资被抢的老幼孤寡,还有他们充满绝望和仇恨的非人眼神,迦娜第一次意识到了什么是畏惧,也对自己的前途满怀忧虑。

为了活下去,这支全部由精英女战士组成的部落沦为了流窜匪徒,劫掠范围越来越大,造成的伤害与日俱增,渐渐成了草原公敌。

一直以来,迦娜都认为自己的运气不好,虽然抢了一些部落,但没杀过无辜,本不应该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她这一面。

草原不相信眼泪,迦娜很快就因为没有杀光那些部落的妇人之仁付出了代价。

幸存者逃亡四方投奔亲友,他们的哭诉彻底激怒了各地的斯卡瓦大部族。

于是,彩云、白沙、蓝棘、碧河、青峰、紫岸、苍林这七大部落的大族长,都像是被捅了窝的蜜蜂,发誓要清除这群祸害。

当下的草原王者金丘族长夏芒汗王,也得知了这群人马的大名,对“赤楠”下了悬赏。

冬天过去,那个迦娜记忆中的春天不是绿色的,而是血色的。

来自四面八方的斯卡瓦部落归来了,不光是为了寻找牧场,也是为了复仇。

不到百人的精英战斗团体,在各族的眼里成了猎物,斯卡瓦部落们互通消息,互相协作,让族里的精锐骑兵组成几十支百人游骑大队,在茫茫草原上追寻“赤楠”的蹄印。

草原上的野花开遍又凋零,赤楠的战士血战后尸骨无存,夏天到来时,迦娜带着一身新旧伤痕和不足出发前半数的部族成员,拼命向北方家族的领地狂奔。

无路可走了,七大部落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要为死去的千百族人报仇,用草原人的方式将这群凶残的人马处以极刑。

她害怕了,可是已经晚了。

族规就是族规,无论迦娜和伙伴如何哀求,早就得到警告的人马们也不为所动,不允许她们进入领地。

七大部族的数千骑兵的追击下,迦娜的“赤楠”部族经过一场徒劳的突围,全数被擒。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惩罚过程,那是迦娜永远都不想回忆起的噩梦,所有斯卡瓦人都在想尽方法折磨她,在不夺走性命的情况下对曾令人胆寒的“红色旋风”进行折辱。

当她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天神祭品的时候,一个她说听过最恶毒的惩罚方式,降临在她的头上。

“诸位尊敬的酋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平息大家的愤怒。”

一个刚刚从希罗德王国返回,满身都是风尘,胡子都快将脸遮住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在一群斯卡瓦权贵中叫喊,生怕别人听不见。

“惩罚如果太轻可不好,”酋长们表示,“如果不是别出心裁的有趣惩罚,你就闭嘴吧。”

“我想替我效忠的领主买些特别的奴隶,比如这群母马。”年轻人贱兮兮地说,“我的领主是个变态的魔族王子,折磨女奴最有本事了,花样多到女奴会后悔出生在世上。”

变态魔族?人们眼前一亮,这听起来似乎不错。

可怜的迦娜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了,神明啊,魔族,三十年前将大陆搅得天翻地覆的魔族,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奴隶,肯定是生不如死。

“母马都贱卖给我去讨好领主吧。”年轻人对酋长们说,“我请各位喝酒。”

“哦?什么酒?”酋长们的眼睛更亮了,“从外边世界带来的好货?”

“没错,要是不好喝的话,我连瓶子咽下去。”年轻人赌咒发誓说,“甜水老窖,在希罗德一瓶三十个金币的高档货,希罗德亲王都没喝过呢!我请客,敞开喝!”

三十个金币……一瓶!

“喝酒时还要说说那魔族的花样!”

迦娜认为这才是男人们关注的重点,她绝望了。

“那必须的啊!要说那领主的首席女奴,还是个光明与秩序之神的神选者,不仅生得美如娇花,光那两条长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