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德王国派来的使者虽然也是贵族,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给予文森像样的承诺。
虽然不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有什么不合理,可是两个人见了文森开出的条件,除了使劲皱眉,就是用沉默来表达抗议了。
首先这第一条要惩罚盗贼的要求,就根本没法让人接受。
那些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骑士,要是将他们当做盗贼对待,那国内的骑士老爷们又该被称为什么?
至于经济上的损失,既然打了败仗,确实是不可避免,可是魔族在名义上非常矫情,不但索要重金,还坚持将这笔勒索称之为罚金,而不是赎金。
说到底,这个年轻的领主不但贪婪,而且目中无人。
前两条就已经让使者额头冒汗了,以至于他们都不打算去考虑后面三条是否合理。
“领主大人,将尊贵的骑士们称为盗贼,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使者稍微放低姿态,用试探的口吻问,“这种侮辱,会让他们以后无法抬起胸膛做人,也会羞辱他们的家族。”
“是吗?我侮辱了他们的人格,可是留下了他们的生命吧?”文森反问使者,“难道他们投降不是为了保全性命吗?如果在意荣誉和尊严,当时实战到底不就得到尊严了吗?”
有道是知耻而后勇,三十年前希罗德人在战争中险些亡国,本来文森还认为这个国家应该变得更加实事求是,在外交上表现出务实与诚恳的一面,结果看来是他多想了。
明明自己武装入侵在先,奸计没有得逞还要又当又立?
没有诚意,只有敲诈,自己都是来找骂的,还在意什么骑士和贵族的面子?
在周围已经围满了巫妖、农民、商人和伙计的情况下,文森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了经典咏流传表演。
“你说你们希罗德王国,几十年来一个一个换了多少个国王了,改过吗啦?换汤不换药啊!”
“人家罗兰国王也有理由说的,我曾经带的是什么军队,我带的是希罗德卫国联军!现在你这批军队是什么人啊?打家劫舍的蟊贼,烂泥扶不上墙的渣渣!”
“希罗德的骑士团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一个副团长都敢来带头做贼,他能打赢吗?赢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再下去的要输我们领地的民兵了,民兵输完输雇佣兵,再输农民,接下来没人输了。”
“希罗德军队是最早和我族打交道的军队,哦呦,谢天谢地了!你们这样的军队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长进,你能跟我保证在明天再交手,这样关键的战斗他能赢啊?”
“务实一点,我劝你们,把自己战术打法,还有战争的这个理念先搞懂,以前罗兰国王带的蛮好的,你们把他换……算了,你们在我的领地就损失了两千人,你倒是告诉我,怎么解释呢?”
说到这里,文森当着部下和村民的面,指着使者的鼻子骂。
“脸都不要了!”
本来就受了无妄之灾,给希罗德人累死累活卖命,还差点被下磨杀驴的农民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今天看见领主当着希罗德使者的面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简直是像是听到了人间天籁。
作为贵族,这么措施确实是……粗鄙了一点,可是关键他解气啊!
尤其是听说消息后赶来的沙尔克,在人群后面听到文森训斥希罗德人,还有意无意地称赞了先王罗兰,不禁对这个年轻的领主多了几分好感。
这就是话粗理不粗,尽管是第一次听到文森这样大放厥词,而且挨骂的还是希罗德同胞,但沙尔克却没有太多恶感。
希罗德军队在各方面确实没有多少长进,而且对战争的态度也堪称是儿戏。
不过文森说话看似口无遮拦,但喷了半天都是针对希罗德军队尤其是骑士团,并未指名道姓地对实际掌握军权的亲王灵格斯和国王陛下开炮。
另外,沙尔克仔细考虑了一下文森刚才说过的条件,居然认为这并非不可接受,反而对于希罗德王国未必都是不利。
盗贼这个说法虽然难听,但是也否定了希罗德人直接下场,算是保全了对方一点颜面。
骑士们回到国内,只要对方低调处理,很快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丢人事,但是保住了珍贵的骑兵力量。
不过在使者看来,魔族领主纯属是小人得志,自寻死路。
“领主大人,看来今天我们是很难谈出结果了。”使者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的愤怒压下去,用外交辞令回应文森,“我会向我国亲王转达您的意见。”
“哦,亲王大人也来了啊,”文森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当然不是,和他一起来的,是您肯定不愿意看到的大军。”
说到军队,使者稍微振作了一点精神,也提高了点声量,不过魔族领主似乎并不畏惧。
在对方讲话的时候,文森的视线并未注视对面,而是随意扫视了一下四周。
当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其中一人虽然娇艳,但是脸上还有刚擦干的泪痕。
“亲王大人除了外交事务,就没有告知你们其他使命吗?”文森故作隐晦地提醒道,“比如时说,让我帮忙找人什么的?”
使者思索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
就算不精通魔法,文森都能察觉到在一瞬间,人群外侧的魔法元素散布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这太遗憾了。”文森舒展了一下身体,打了个呵欠,“呵,时间不早了,大家还要休息,你们回去传达我的话,有时明天再交涉吧。”
两个使者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教士打扮的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态稍一变化,贵族使者便心领神会。
“大人,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如何修改您的过分条件,或者先考虑接受我们的部分条件呢?”使者表现出了最后的善意,或者说威胁,“明天的交涉,不会如此温文尔雅了。”
“没那个必要了。”文森做个了送客的手势,“其实亲王大人应该也很清楚,在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如果我没有取胜,他会来跟我谈条件吗?”
送走了使者,文森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这种交涉根本没有深入的必要,破裂就破裂了吧。
打赢了还要委屈求全,文森干不出这种事情。
也许明天战争就会再次发生,这就是小领地不得不面对的悲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