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的第一场皮影戏渐入佳境，可是系统的状况却让他始料未及。
剧情不断推进，就在皮影人物举起一只手，在山洞里壁上刻下刻骨铭心的一行字，并一字一句念出来：
“划不尽我的千重冤、万重恨，”
“万恨千仇，千仇万恨，”
“划到我的骨头——记在我的心！”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妮妮娅在潜意识里发生了变化，将凶恶的地主当成了领主本人，她的言语变得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有感染力。
难道是文森平时把小姑娘捉弄的太多了，妮妮娅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也就只能是因为这原因了吧？
不过，比起已经成了白框特别演员的迪卡斯，文森根本吸引不了多少仇恨。
悲愤交加的村民和仇恨拉满的怨灵已经急不可耐，他们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不幸从何而来，不少人痛哭到晕厥，还有人冲向舞台，不顾一切想要复仇。
下面是泪流满面、挤成一堆的村民，上面是呼啸而下冲向舞台的怨灵，整个舞台下的秩序一片混乱。
手持盾牌的骷髅兵排成好几行，挡住了活人。
死灵法师撑起法阵，让怨灵无功而返。
海潮般汹涌的情绪充溢在整个空间，稍微精神力强大些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非同一般的力量，在越发强大起来。
演员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他们自己也已经进入了状态，除了看台词只是即兴发挥，用个人经历和真实情绪去演绎后面的情节。
一方面是台上演技飚得飞起，一边是台下热火朝天，系统里的加护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涨，但是响应速度却越来越慢。
“难道……是皮影戏太过刺激了吗？”
自从系统成型以来，文森也是第一次如此心惊，可是他根本理解不了原因，只能看着加护值一点点逼近点。
然而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了加护上升时的成就感，还有获得神尊奖励时的期待，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惶恐。
【加护值：\/】
和别人看戏的全情投入不同，文森已经慢慢放下了唢呐，神情严峻。
此时他心中毫无喜悦，正在用等待审判的心态，紧张地注视着面板的变化。
如果再加1点……
“唰”的一声，整个系统的面板失去了亮度，文森脑中像是被拿走了什么一样，瞬间一片茫然。
已经习惯了和系统为伴，骤然失去的话，的确难以让人习惯。
突然之间，台下的村民和怨灵都发出了一阵欢呼，连周围林间栖息的鸟兽都被惊起，发出奇怪的呼应之声。
“领主派人来解救了！”
听说有女巫出没的新领主，本身就是魔族，并不害怕黑暗魔法。
感到惊奇的他派人进入森林，找到了可怜的茜尔，才了解到乡村里发生的悲惨往事。
由于有真正的“女巫”在场做顾问，所以女巫这部分的剧情确实比较逼真。
见到茜尔获救，村民们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宣泄，无不喜极而泣，不少人还未少女祈祷，高呼领主万岁。
可是，提神醒脑的高亢唢呐声，这次不知为何没有出现。
手持唢呐的文森双眼失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像是突然被凝固了一样，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冻结。
其实，文森周围的环境早已发生了变化，两个多月之后，他再次久违地被召唤进了神的领域。
没有神庙，没有降神士，没有魔法阵，文森就这样拿着一个唢呐，莫名其妙地进了一片虚空之中。
这一次，他还是在神秘的空间中悬浮，可是周围出现的，不再是让他感到亲切的各种工具器物，而是种种美不胜收，又缺乏实际用途的图形符号。
美则美矣，就是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耳边还不时传来一些悠扬的音乐片段，都是他印象中闻所未闻的。
“满意吗？”
一个察觉不到来自何方的缥缈声音出现了。
“满意什么？”文森一头雾水，“神尊你今天换主题风格了？系统怎么宕机了？”
“知道你在等我。”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话，完全不回答文森。
这不是匠神！
一本正经，只看品质，不耍贫嘴的匠神，怎么可能这么怪里怪气的？
“你是谁？”文森先是不客气的问了一句，不过他觉得有些失礼，马上追问，“恕我冒昧，您不是匠神克拉夫特斯吧？”
“喜欢我的神域吗？”那声音还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只是自说自话，“放在以前，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魔族的。”
能拥有这种蛮不讲理的神力，直接将人从自己的位面强行拉入神域，又这种高高在上、流里流气的奇怪语气与自己交流的，肯定是一位……神明。
真是不想承认，有这么说话不正经的神明。
可是，这种说话的口气也太油腻了，让人忍不住想怼他一脸。
“我很忙，事情多得干不完，实在没空和您聊天，”文森没好气地说，“下次吧，下次再约。”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去拒绝神明了。
咱本来也是神明的使徒啊，这就是文森为数不多的底气。
与其说是有底气，不如说是对这个神明不感冒。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只能耍一次，”不知名的神得寸进尺地说，“你顾左右而言他，是在克制对我的崇拜吧？”
这语气真是感觉越来越欠揍了，文森不再说话，开始盘算如何离开这里。
试着去打开系统，可是系统却完全没有回应。
“别白费力气了，你没看见我送给你的礼物吗？”神明见文森不说话，又开始自说自话了，“我承认，你的小花招勾引到我了。”
自己又不是魅魔，怎么会去勾引人……
再说，神明可是不应该随意被勾引吧？
“我可是伟大的艺术之神昆斯特斯，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神明见文森并不急于知道他的身份，可能是实在绷不住了，还是做了个自作多情的介绍。
艺术之神？文森心中一惊，他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
又不是第一次和神明直接见面了，不能被祂吓到。
“您好，伟大的神明。”文森谦恭行礼后，对满怀期待的艺术之神摆出商业笑容，“很高兴见到您。”
“文森·德·斯泰雅卡德，魔王之子，年轻的艺术家啊，”艺术之神用轻佻的语气说，“不要在意世俗眼光，现在给你个机会得到我的神眷，成为我的使徒。”
哈？
文森实在没想到，这位神尊找到自己，居然是要让自己成为他的使徒？
艺术？咱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魔族，懂什么艺术？
系统黑屏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成为我的使徒，你的艺术成就将不止是排演一出精彩的悲剧，而是会震撼世间，快……快点接受命运吧。”
“这应该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文森抬起头，脸色，甚至脸型都陡然一变。
“但是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