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起!”年老点的脚夫对着年轻点的脚夫喊道。
两人憋足气合力将身前的箱子抬起,年轻的脚夫咬着牙嘟囔道:“还真重啊,不知道装了什么?”
“少废话,不要瞎猜,小心脑袋没了。”两人踩着摇摇欲坠的踏板如履平地般走上船,将这箱货物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砰!!
“没那么严重啦,大家不都说这次掌权的老爷很开明吗?”年轻脚夫笑嘻嘻地说道,显然他没把年老脚夫的话听进耳中。
啪!!
“少废话,快干活。”年老的脚夫朝着年轻脚夫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然后一边踹着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下船。
一声高昂的鹰唳从空中传来,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敢出现在城中的鹰也只有小颉了,小颉从高空俯冲而下,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盗有道,而是落在之前搬运上来的箱子上,歪着头盯着木板间的缝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早知道就不藏这了,压死我了。”躲在箱中的黄花将压在身上的东西推开,翻过身来,刚想喘口气就发生了刚才的事。
透过缝隙,两眼相对,一阵错愕后,小颉眯起了眼睛,表情欠缺的鹰脸上亦能看出一丝贱样。眼见这个臭鸟准备告密,黄花立马使出百华将其置于小颉的脚下,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另一只手则是对着他抹了抹脖子让他好自为之。
小颉自然感受到了脚下的杀气,他识趣地闭上了嘴,脑袋一撇避开黄花的眼神,随后翅膀一张朝着盗有道的方向飞去。
“还算聪敏。”黄花哼道,透过一侧的缝隙盯着盗有道,怨念十足地说道:“给我等着,盗有道!”说完,视线便被搬来箱子挡住了。
小颉落在了船檐上,船檐下的盗有道若有所思地看向小颉飞来的方向,看着那堆逐渐增高的箱子脸上不经扬起了坏笑。
“你笑什么?”愚翔在这笑容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他心知盗有道这个混蛋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只是不知道针对得是谁。
“没什么。”盗有道看着脚夫们忙碌的身影,“看来你们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人们脑中陈旧固化的思想还需要时间来剔除取代。
“接受新事物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愚翔说道。
盗有道回头看着这个跟王猛不遑多让的傻大个,“王猛还真说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愚翔皱起了眉头他便不觉得盗有道在夸自己,“我本来就不傻好吗,只是......”愚翔自嘲道:“以前懒得用脑罢了。”
“听说你和于宁订婚了。”盗有道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大半夜跑到祖爷爷他们那去把他们气得半死的原因。”要不是真打不过,愚翔早就动手了。
虽然福伯说盗有道没有出去过,但那仅限于白天。至于半夜那就是另外一说了,有时没了灵感的盗有道便会偷溜出去在街上闲逛,其中有一次就三更半夜带着三壶酒跑到了于服、常聪两人住得地方,将其叫醒陪自己喝酒。
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两个老家伙竟然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炫耀起了愚翔与于宁即将到来的婚事,并且还不忘阴阳怪气了盗有道一波。当然,心眼堪比针眼的盗有道怎能容忍,他们既然敢气他,他就敢气死他们。所以,盗有道趁着酒兴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将蚕凫功从里到外全部演示了一遍,演完也不忘对他们再阴阳怪气一波。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后面的酒局变得异常诡异,心情舒畅的盗有道哼着歌喝着酒,而另外两人则一边死死盯着他一边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送。
“谁叫那两个老家伙恶心我。”盗有道毫无愧疚地说道。说完这句,瞄向愚翔一脸狐疑地问道:“不会开席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愚翔忍不住爆粗口道。虽然两位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日下,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和于宁还没有孩子,他们就绝对不会死,有一个后代算是他们现在还活着的唯一执念了。
盗有道挠着自己的耳朵,不假思索就说道:“行过房了吗?”
愚翔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皮肤逐渐变得暗红,他难以置信盗有道这家伙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想干什么?”内力从里向外涌出,这种人不是想不打就不打的。
“没什么,有过了吗?”盗有道戏谑地看着他。
“没有。”愚翔忍不住对着盗有道使出了开山掌。
凌厉的掌风朝着盗有道的面袭来,掌心临近盗有道之际时,盗有道快速地侧过了头,手掌从脸边划过。盗有道趁机上前一步,伸手搂住愚翔的脖子将他耳朵侧向自己。
小颉侧着头看着底下的两人,从两人迥异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愚翔肯定又被整了。随着谈话的进行,盗有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而愚翔脸上的愁云越聚越多。
等盗有道说完,愚翔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一脸的怀疑,“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盗有道脸上的笑容盛开到了极致,“不信?有机会碰见苗老头你自己去问他。”看着盗有道如此自信的贱样,愚翔不信都难,毕竟这家伙虽是个混蛋,但也是个有令人嫉妒的有实力的混蛋。
盗有道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愚翔的肩膀,“再忍忍,再过一年就好了。”愚翔鄙夷地看着他,如果盗有道脸上的笑容没那么灿烂的话,他就真信他是为自己着想了。
就在这时,王丁和王小丁这对父子也登上了船,环视四周寻找着盗有道,看见盗有道的身影后便大步朝其走去。
“于宁没来送你吗?”王丁对愚翔问道。
愚翔摇了摇头,回道:“我让她去忙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了。”愚翔朝其轻轻一鞠。
“她可不需要别人照顾。”王丁笑道。
“我是说她那臭脾气,你要多担待一点。”愚翔苦笑道。
王丁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愚翔,饶有兴趣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在你在的时候才会这样。”
“什么!”愚翔脑筋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叫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这样,难道他不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吗?
“反正跟我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是没见过她乱发脾气,是个很乖的姑娘。”王丁拍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就会懂了,这个女人啊,在嫁人之前和嫁人之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生物。”
“喂,是不把我们两个单身汉当人了是吧?”盗有道凝视着这两个有妇之夫,将两本书往王丁的怀中一拍,“这两本书替我交给褚春生,告诉他别死太早。他如果太早死了的话,这个世界可就会少了不止一点乐趣了。”
话说得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打他,但王丁却从他调侃的语气中听出郑重,他看了眼手中的两本书,将其慎重地塞进怀中,对着愚翔最后交代了一句,“东边就交给你了。”
“嗯。”愚翔对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儿子就交给你了。”王丁对盗有道说道。
盗有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年未见的王小丁,“他可不需要交给别人。”此话一处,王丁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盗有道便没有就此收手,本着‘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一群则是得罪’的原则,继续编排道:“虽然不需要交给别人,但也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他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受欢迎的。”
“你什么意思,盗有道?”这下轮到王小丁黑脸了。
“放心,不劳你费心了,他娘已经在给他找了。”王丁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王小丁顿感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我以为你娘告诉你了。”王丁无所谓地说道。
“你们怎么能这样?”王小丁质问道。
“哼!!”王小丁的质问让王丁忍不住露出冷笑,他斜视着自己的儿子歪着嘴嘲笑道:“谁叫你自己不争气都二十老几了还没见你带回来过一个女的,我看你是连女的手都没牵过吧?”
“果然是亲生的,够歹毒。”盗有道添油加醋地评论道。
“谁说没有的?”王小丁嘴硬道。
“谁?”王丁一脸的不信。
“我娘。”王小丁用全部的底气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后,底气全无地小声嘟囔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待在军营里吗?哪有机会早女人啊!”说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王丁。
“那这一年呢?”王丁无情地揭穿道。
最后的那一丝倔强也被扑灭,王小丁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准备启航了。”李明曦带着李守财一众人走来,她对着王丁慰问道:“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王府长。”
“谈不上辛苦,为人民干活,维护沧西,铲除叛逆,吾等义不容辞。”王丁以宣誓般的口吻说道。
李明曦点了点头郑重地嘱托道:“沧西就交给你们了。诸位,就此别过吧,再不走就要天黑了。”
“保重!!”
......
李守财等人一一走下船。轮到王丁时,王丁忧心忡忡地漫步到踏板前,思虑片刻又折了回去,将还迷糊着的王小丁一把搂进怀中,对他叮嘱道:“照顾好自己,替爹向你爷爷奶奶说声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他们。还有,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找一个。你知道的,在你娘面前你爹说不上话的。”说完,重重拍了拍王小丁的背后,毅然转身离去。
王小丁迷茫地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心中不经疑惑到这还是他认识那个老爹吗?
“你们全家都是倔驴,活该!”盗有道骂道。
啪!!
“少说两句。”李明曦将手抽回走到王小丁身边对他说道:“这十几年,你爹一直都很关心你。”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们两个......”王小丁苦笑着摇了摇头。
“废话。”盗有道不屑地说道。
啪!!
“给我闭嘴,盗有道。”李明曦一巴掌将盗有道给扇趴了下去,而脸朝下趴在地上的盗有道举起手对着李明曦做了个“明白”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