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在一阵痛苦的嘶喊声中落幕。
剧烈的疼痛涌上大脑,二当家阿豹木讷地低头注视着还在往外呲血的断面,沿着血的轨迹看去,地上赫然躺着一只带着指虎的断臂,其光滑的断面也同样在往外冒着血。
脑袋被疼痛占领,他捂住自己的伤口惊叫着,用力地挤压着伤口,企图止血以及破坏那里的神经以达到麻痹自己的作用。
粘稠的鲜血从手心与断面的缝隙间流出,一切都是徒劳的,还是清醒的大脑只会放大他的疼痛。
随着时间在惊叫声中缓慢流逝,作为整体的一部分,大脑也开始罢工,声音逐渐低沉无力,失血过多的他两眼一翻倒在了血泊中。
一帮小弟看着如此的惨状,刚燃起来希望的内心又被更大的恐惧给熄灭,风啸天不容置疑地对他们命令道:“把刀放下。”
随之大手在身前划过,内力化为刀锋扫过,未及时放下刀的小弟们低头看向手中,只见一阵清脆响声过后,刀身断裂。
这一突变,吓得本还留有一丝不甘的人赶忙扔掉手中的刀,与此同时,孩子们热烈的掌声也紧随而起。
盗有道嫉妒地露出了怨妇般的眼神,幽怨地凝视着风啸天,嘴里无声嘟囔着。
见盗有道来到身边,风铃关心地问道:“没事吧,盗有道?”
“没事,扛得住,最多就是有点淤青而已。”盗有道拉开衣领看着胸膛上的红印说道。
“那等一下我回家,拿红花油给你擦一下。”风铃提议道。
“好啊。”
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风啸天身前那帮小弟们皆纷纷跪下,他们死死地低着头,就仿佛身前有什么不可视之物般。
风啸天回过头,眼神微妙地注视着盗有道,笑里藏刀地说道:“这种事自己不会干吗,盗有道?”
盗有道跟着孩子们向后退去,他能感觉到风啸天的状态及其不稳定,似乎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老师说的是,我自己来就行了。”盗有道流着汗对风铃说道。
风铃显然很不满风啸天的话,她撒娇道:“爹,你干什么啊?”
撒娇还没结束就被劝退了,风啸天狠狠地瞪了眼风铃说道:你的事,我还和你还没完呢。”
风铃自然意识到风啸天说得是什么,无非就是她瞒着他习武这件事,她生气地鼓着嘴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心想老顽固。
“就在这,你们快点啊。”
钱来的声音从大门外响起,看着破碎的大门和地上的残渣,钱来更加心急,大叫着往里面冲去:“将年,盗有道,风铃别害怕,我来了......”
说到最后结巴了,冲进庙堂内的钱来腼腆、拘谨、怯弱地问道:“风师傅,你怎么来了?”
风啸天双手交叉放于胸俯视着胆小如鼠的钱来说道:“至少还有聪明人,懂得报官。”
“这是我说的。”盗有道出现在风啸天身后邀功道。
“那这么看来也是个笨蛋,竟然听你的话,就不怕被卖掉吗?”风啸天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讽刺道。
“老师,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希望啊,我觉得我还是能拯救一下的。”盗有道说道。
“滚,趁我现在还不想收拾你。”风啸天斜视着他说道。
“好咧!”盗有道立马适可而止,撤退!
“钱公子,你倒是等等我们啊,我们要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一名络腮胡铺头带着身后的几名手下紧随其后跑了进来。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木屑,抬头看见庙堂内的孩子们,络腮胡铺头立马拔出悬挂在腰间的刀,对风啸天大喊道:“给我听着,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盗有道望着一本正经在搞笑的捕快们,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随着盗有道一笑,孩子们和风铃也不再客气跟着笑了起来。
听着屋内孩童们欢快的笑声,他突然反应过来钱来怎么又跟人贩子认识了,络腮胡捕头解除战斗模式,站直身子疑惑地问道:“钱公子,能不能解释一下?”
“人贩子已经解决了,这位是风师傅。”钱来对众人介绍道。
“啊!”络腮胡铺头将刀收回刀鞘不敢相信地惊呼道。
“什么,人贩子已经解决了。”
带着书院门卫守在门口准备趁机捞点功劳宣传一下青山书院的梁管事大喊着探出头,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
“我不信,我要去看一下。”梁管事摇摇晃晃地在门卫的搀扶下向里走去。
看着梁管事带着一群门卫对已成犯人的那帮小弟拳打脚踢、狐假虎威,盗有道很是无语,他问道:“他怎么会跟来?”
“谁叫为了保护青山书院的安全,青山城衙门就专门设在他旁边,我刚带着吴铺头他们出来,就碰到了这个喝完花酒回来的老色鬼。本来还能早点赶到,就因为他想捞功又怕捞不到,拖着我们等他招集人手。”钱来神情厌恶地说道。
钱来口中的络腮胡吴铺头,来到风啸天面前抱拳说道:“风师傅,在下吴坠,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啊!”
从地上断掉刀刃以及孩子们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吴铺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武功绝对不容小觑,甚至说这个男人就是在场人之中武功最高的那一个,至少他绝对做不到像孩子们描述中那样徒手斩断刀刃。
风啸天跟着抱拳回道:“哪里,应该做的事罢了。”
吴铺头扫了眼这群手舞足蹈还在孜孜不倦描述着刚才经过的孩子们,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邻近几座城的同僚已向我们告知了这件事,可我们没有重视,心怀侥幸,可结果没想到他们就真来到我们青山城了,所以风师傅请受在下一拜。”
“万万使不得,但凡是有点良知的人,遇到这件事都会出手帮忙,所以无需多谢,吴铺头。”风啸天受宠若惊,赶忙伸手制止。
在风啸天的托举下,吴铺头没有成功,他站起身,吞吐道:“不过,......”
见吴铺头欲言又止,神情沮丧无奈,风啸天收回手,关切道:“但说无妨,吴铺头。”
吴铺回头又重新扫视着这群天真浪漫的孩子们,感慨道:“不满风师傅,这二十七名个孩子经过我们粗略地询问后,得知其中有超过半数二十名都是流浪儿,根本无人在意,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寥寥几个报官,以为只是单人作案。说实话,有可能把他们卖掉结局还会更好点,至少他们有机会改命。”
“错了。”盗有道从风啸天的背后探出头来说道,他实在受不了两人的谈话,听着一愣一愣的,全是商业互吹。
“盗有道,你说吴铺头哪错了?”风啸天笑着说道,从这次的笑容中盗有道终于读到了风啸天对他的欣慰,真是令人感动。
“得不偿失,本末倒置,你只看到了微末的好处,但却忘记了数不尽的坏处,你的这个理由只是粉饰了他们犯下的罪罢了。”盗有道毫不遮掩地讽刺道。
“这位公子,说的是,的确如此!”吴铺头思考片刻后,面露忏愧地点了点头,他刚才确实陷入了魔怔之中。
“还有......”盗有道接着说道:“我师傅说过机会只能自己去争取得来,你说的那种不叫机会,只叫被动接受。”
“说得好!”
啪啪......
梁管事踉跄地拍着手来到盗有道面前,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说得好,盗有道。”
闻着其身上酸腐刺鼻的酒气,盗有道嫌弃地向后退去,梁管事也不在意,转身殷勤地问道:“这位风师傅,应该就是盗有道同学在青山私塾的老师吧?”
“青山私塾?”风啸天不解地嘟囔道。
“老师,我取得,怎么样?”盗有道得意地问道。
风啸天在心中默念了几下甚是满意,心想的确应景,可嘴里却说道:“还行吧。”
“这位又如何称呼。”风啸天皱了皱鼻,强装笑容,礼貌性地问道。
梁管事傻笑着作揖道:“在下姓梁,是青山书院的管事,风师傅可叫我梁管事。”
“梁管事,在下风啸天。”
“好好,择日不如撞日,趁此机会,我想邀请风师傅加入我们青山书院,当然薪水好商量,我可以给你划为第一档,月薪一百两。”梁管事笑眯眯地说道。
虽然风啸天文化高低未见,但其武艺就足以让梁管事有理由招收其为武教头,并且如此,他还能通过招收风啸天,逼迫盗有道和风铃加入书院,然后将这次功劳映射到青山书院上并借此起到宣传的作用,顺便瓦解青山私塾,简直一箭数雕。
盗有道腹诽道:“这家伙还真是够恶心的。”
盗有道说实话蛮佩服梁管事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想出如此计谋,不过他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风啸天加入了青山书院,盗有道也不会去,他认定的事绝对不会变。
盗有道看得出来,风啸天又岂能看不出,他委婉地拒绝道:“在下本职只是个农夫,教学生也只是抽空而教,况且教授个劣徒盗有道就已经让在下劳心劳神了,实在无余力兼顾更多,所以请容在下拒绝。”
梁管事见自己又被拒绝了,微红的脸瞬间涨红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们以后再说,希望风师傅好好考虑,这里我看也忙完了,那我就先带人告辞了。”
说完,转身离去,脸色也不再强撑,塌了下来,黑着脸心里下定决心要青山私塾清除掉,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未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青山书院的发展,而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见梁管事离开,吴铺头又将话题拉回到了流浪儿们的身上,他向风啸天请教道:“风师傅,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是好,我们大越在这方面十分欠缺,说白了就是对这群孩子起不到一点帮助,若放置不管,可又不忍心看着他们继续流浪,过着‘肉补衣裳天补房,空肠作歌腹贴背’的生活啊。”
“文化人啊!”盗有道惊讶道。
“这个嘛?”风啸天低头思考着,他一时半伙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要不,我们收了吧,老师。”盗有道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鬼们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