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奶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她迷糊的披件外衣去开门,没看清来人,只见一群宫人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用木盘端着东西,有端衣物的,有端配饰的,有端梳子和铜镜的等等换洗的物品,他们整齐的站着,这时又来了几个宫人提着一个大浴桶进来,后面跟端热水的宫人们,待浴桶放好后他们便一盆一盆地往桶里倒进去,等倒满后,这几个宫人就退出去了,顺便把奶娘也带了出去,柴房内的宫人把门一关,便在里面开始为丌元泽沐浴更衣。
丌元泽被抱进浴桶里时还一脸懵,他根本就还没有睡醒,宫人们都是侍候惯主子的人,他们动作都是小心奕奕且轻柔的,这弄的丌元泽很舒服,不知道经历太多还有点长大了,他没被这些群吓哭。而在门外的奶娘直到丌元泽出来,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素色锦衣,头戴蓝玉簪,腰上配祥云玉,脚穿淡蓝素靴的小人儿走到她面前。她正想上前去辨认眼前的散着贵气小人儿是不是丌元泽,却被宫人阻拦住。奶娘就这样在发懵中看着,他们从她的面前走过。
丌元轩昨夜几乎一宿未睡,他翻来覆去的想着母妃说的话,
她大怒道,丌元泽是他的王弟,
她讥笑道,丌元泽是下贱婢女之子,
她元奈道,丌元泽是个灾星本来就该死,是她救了他,
她疯癫道,丌元泽从明日起就是他的伴读,
最后她红着眼睛尖厉道,轩儿,你要记住,丌元泽永远是他夺位的棋子。
丌元轩突然惊吓的坐了起来,满头都是汗,虽然是春天,但是身上的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满脸惊恐,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大口喘着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刚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他有些头脑发晕,不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又缓缓的躺下,他盖上被褥,慢慢闭上眼睛,脑中又浮现了母妃的话,折磨的他很是难受。这时的他真的需要另一个人陪在他左右,可是自打记事起就是他一个人。
躺了一会儿,他觉得躺在床榻上的哪个角落他都不舒服,于是他又坐了起来,叫来守门的宫人为他洗漱。
门口的宫人本来在打嗑睡,被殿内丌元轩叫唤吓了一步,他们满脸疑问进去看着三世子憔悴的脸,这才刚五更天三世子怎么就醒了,只见三世子问了下时辰,然后又问柴房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些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道,这会儿才刚五更天,怎么也等天亮了才能去办。
丌元轩一听顿时不悦,本来就没休息,火气就更旺,他大声呵斥道,已经到了今日了,不管天亮没亮都给我去办。
宫人一瞧这三世子平日里挺和善的,今日脾气怎么这般大,但是看样子现在容不得他们想太多,于是宫人们赶忙出去把柴房那边的事办了。
丌元轩接着又叫人侍奉他洗漱,被宫婢们几通操作下,丌元轩已经穿着内嵌有金线的紫色外衣,头上戴着刻有祥云的紫玉簪,腰上配着紫宝石,脚上穿着金边紫纹靴。他正百元聊赖的坐在书案上看着门口,宫人们把殿内外的外的烛台都已点亮,不知过了何时,在这宁静昏暗的殿内,丌元轩趴在桌子睡着了。
丌元泽本来在带过来的路上也渐渐清醒了,小小的年纪感觉有些害怕,不过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就被带到西轩殿,进到殿内满眼的都是诺大、精致和华丽,但安静和陌生的环境使他害怕的躲到了宫人的身后,身旁的宫人也没有出声,他们小心奕奕的过去看了下丌元轩,发现他熟睡了,便也不敢打扰,就怕冲着这小主子哪点气不顺,挨了责罚。宫人们就这样领着丌元泽一直站在殿内等着趴在桌上的人儿醒来。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一缕阳光照到了丌元轩的脸上,他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他用手擦了擦,然后伸了一个大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旁的宫人赶忙询问是否要喝水,丌元轩扭了扭脖子点点头。待到他喝完水后,突然发现他的正前方站一行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大呵道,干什么站着看着我,吓死我了。
宫人们听到丌元轩的呵责后都低下头,一个宫人小步向前禀报,三世子,奴才有罪让您受惊了,奴才有事要回报,五世子给您带过来了。
丌元轩一听来了精神,马上跳起来问哪呢哪呢。
宫人们从身边把有点吓到的丌元泽拉了出来,出来的丌元泽大大的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小小的手死死的抓着宫人的腿。
丌元轩看到丌元泽后开心的跑到他身边抱住他,丌元泽一脸懵的样子,而且非常抗拒的推他。丌元轩看到他的反抗马上把大脸冲到他的面前说道,泽儿,是我啊。
丌元泽直到听到他喊泽儿才看清他,是自己的师傅。他小声的说,师傅。
丌元轩疯狂的点头,然后他就要带着丌元泽进内室,跟他说,泽儿,为师昨夜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丌元轩话说到一半,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又出现他的眼前。突然他的情绪变得低落,他想起了母妃跟他的话。
他转过头把殿内所有宫人都斥退了,抓住丌元泽说道,泽儿,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傅了,要叫我三哥。
丌元泽不解的望着丌元轩的眼睛,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对着丌元轩叫道,三哥。
丌元轩听到后无力笑了一下,摸摸丌元泽的头,他突然感觉一夜之间自己长大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想要一件东西这么费劲,他根本不懂这些争来争去的东西,他只是太寂寞了想要个玩伴,没想到他,竟然是他的王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