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属于中游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骶
如今,那就不用说了,且不说在长坪村,就算在清水镇,望海县,乃至整个长淮州,老杨家那都是出了大人物的!
即使如此,老杨头从来没有对这些乡亲们摆过架子,当人喊他老太爷的时候,他甚至还摆摆手,纠正人家的称呼。
让人家喊他老汉,大爷,爷,叔这些,反正照着辈分和年纪来喊就对了,用不着喊‘老太爷’。
所以大家伙儿都喜欢跟老杨头说话,感觉这老汉亲厚,随和。
所以这一路往老王家去,老杨头是不时的停下来跟人寒暄啊,到最后他都急了,幸而,都已经快到老王家附近了。
老杨头刚到老王家新宅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杨华梅又哭又骂的声响。
老杨头吃了一惊,下意识就加快了步伐,刚转过那边墙角就迫不及待的转着脖子朝老王家新宅子的院子里张望。骶
刚好看到一只洗脚盆从堂屋里扔出来,扔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的地上骨碌碌滚出好几步远才停下,倒扣在地上。
紧接着,大白踉跄着从堂屋里出来,杨华梅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笤帚正在追赶着大白,嘴里骂,手里打,面孔被气到扭曲。
再在杨华梅身后,还跟着王洪全,王洪全的手里牵着壮壮。
“咋回事?”
“啥情况?”
“大白你个兔崽子,你想要干嘛!”
老杨头嘴里呼呼喝喝着,快步进了老王家的新宅子。骶
看到老杨头进来,大白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土,朝老杨头那哭丧着脸说:“嘎公,你来得正好,快些帮我评评理啊……”
老杨头一嗓子吼断大白的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没啥好评的,肯定是你的错!”
大白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嘎公,不带这样护犊子的,我娘霸占着我的新宅子,还让小黑他们两口子都过来住,这事儿我吃亏呀!”
老杨头眼睛瞪得浑圆,敢要发作,杨华梅已经气得颤抖着手指指着大白:“你还有脸说,这新宅子,是我掏钱给你盖的,是我的!”
“你孝顺,这屋子就给你,你不孝顺,这屋子我就收回来,没你的份儿!”
“娘,我哪里不孝顺了?你摸着良心说话好不啦?”大白两手一击掌,急得脸膛通红,如同猪肝,都能挤出血来。骶
“你孝顺个屁!”老杨头这回又找到机会说话了。
老汉张口就是一顿吼,“你娘上回腿病,你伺候个啥了?你心里没点比数?”
大白涨红了脸:“我那不是忙吗,铺子里事儿多啊,我得回来赚钱,不赚钱,这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我呸!”老杨头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少跟那扯淡,你赚的钱呢?拿过来一个铜板?你娘看病,养病的全部花销,都是她自个的私房钱!”
“嘎公,话不能那样说,我赚的钱也是放在那里,留待家里日后用的啊!”大白陪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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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波是我娘自个贴的,那下一波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我肯定义不容辞,反正都是家里的钱,左手导右手,对吧?不用计较那么清楚的嘛……”骶
“我呸,你拉倒吧,就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为自己开脱,还振振有词!”老杨头再一次往地上啐了一口,感觉再这么说下去,嗓子眼都要给吐干涸了。
突然间就想到了谭氏,老太婆还真是厉害,注定是这方面的高手。
“爹,你甭跟他那扯淡了,你做个见证,这新宅子不归他,叫他滚蛋!”杨华梅抬起手里的笤帚,朝大白面前挥舞几下:“你滚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壮壮也没你这样的爹,你滚回镇上去吧!我们不指望你!”
大白脚下往后退,躲避着杨华梅手里的笤帚。
“娘,你别这样啊,这里是我家,不管你咋样驱赶,我都不会不管你们的!”
“滚滚滚!”杨华梅拼了命的挥舞起笤帚。
就连一向最疼爱大孙子的王洪全,这会子都不帮大白说话了。骶
而是说:“大白,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你爹没了,你是长孙,这个家你是顶梁柱,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别说你娘恼火,你爷我听了都寒心啊!”
大白苦笑:“爷,我那不是没辙嘛,人都是遇到困哪的时候啊,遇到困难想法子化解困难,一家人齐心协力……”
“你到底走不走?”杨华梅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下一瞬,她像发了疯似的丢掉手里的笤帚,转身往灶房里冲。
灶房里传来了砧板掉落在地的声响,随即,杨华梅手里举着一把菜刀冲出来了。
“不走是吧?不走我就砍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砍死了你,我一命偿一命!”
“梅儿你别胡来!”老杨头惊呼。
“大白快跑啊!”王洪全也变了脸色,大喊起来。骶
壮壮更是吓得哇一下就哭出声来。
而大白呢,早已来不及多想,在杨华梅举着菜刀冲出来的刹那,便已拔腿狂奔,没命似的冲出了院子。
杨华梅在后面穷追不舍,经过老杨头身旁的时候,被老杨头给拦下。
“别追了,你这腿是不想要了?你都忘了大夫的叮嘱?”老汉大声喝问。
杨华梅整个人的情绪好像陷入一种疯癫,手里死死抓着菜刀,手臂一直在颤抖,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老杨头都跟着害怕,生怕她的手一松,那把悬在头顶的菜刀会落下来,砍到他的脑袋上。
实不相瞒,他还没活够呢,还想多活几年,要是今个在这里被砍死了,那就搞笑了!骶
“你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得想想壮壮吧,你没听到壮壮哭得那么凶?孩子都被吓到了!”老杨头见杨华梅还是疯癫状态,脑子一动,又拿壮壮说事。
果真,当听到壮壮的名字,杨华梅的眼珠儿间或一轮,先前涣散的眼神这会子渐渐在聚焦。
“壮壮,壮壮……”
她脸色苍白,目光茫然,扭动着脖子四下找寻哭声的来源。
“在这,在这呢!”王洪全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