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青嘴角歪到一边,满眼的戾气,“我起初点了八个菜,三个素菜四个硬菜外加一钵汤,鸡鸭鱼肉全占齐全了!”
“结果菜上来还没一会儿,郑秀芝寻了个借口把我喊到雅间门口,又让我去添了六个菜,六个菜里又是烤鱼又是蒸羊羔啥的,我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硬的菜!”
“等等!”杨若晴突然抬起书打断杨永青的话,“小哥,我们天香楼每一道硬菜的分量都很足,尤其是烤鱼和蒸羊羔,就算是五六个人都吃不完,你和郑秀芝,还有同她一块儿去的那个媒人,仨人哪能吃下那么多菜?”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三个人,点个五菜一汤绰绰有余啊。
杨永青冷笑,并没有即刻回答杨若晴的问题,而是接着自己的话往后说:“起初八个菜,后面六个菜,后面吃到尾声的时候郑秀芝又把我叫出去,说十四这个数字不好听,问我能不能让后厨再打包六个菜凑成个整?”
“许是看我脸色不是太好,她又跟我这商量,说那就打包四个菜,凑成十八也行!”
“啊?”众人错愕。
就连杨若晴都睁大了眼,“我的天,她这是要开宴席嘛?满汉全席也就那么多菜!”
刘氏已经像一截火箭头似的窜到了杨永青跟前,“青小子,到底咋回事啊?你们仨咋那么能吃?又吃又拿的,我看那郑秀芝清秀苗条,不像是大胃口猪啊!”
估计刘氏说话有点口臭,杨永青身子往后倒,把腿重新架起来好拉开跟刘氏的距离。
他仰在椅子背上轻蔑的笑:“仨人?哈,你们还不晓得吧?那个郑秀芝把她老娘,三个嫂嫂,两个舅妈,舅妈家的两个表嫂,一个堂姐,全特娘的给老子带去了!”
当杨永青报出这么多人的时候,堂屋里其他人都在同步计算今天饭桌上的人数。
算上他自己统共十二个人!
“我的天,小哥你今个是闯进女人国了啊?这一桌的莺莺燕燕,吃起饭来肯定热闹。”
十二个人,八个菜确实不太够,十四个菜差不多,主要是有几道都是大分量的。
吃完之后再打包几个,那就更奢侈了。
“我的天,咋去那么多人哪?之前郑家那边没跟我透底要去那么多啊?”刘氏满脸震惊,还有点愤怒,为郑家对她这个中间拉线人的期满。
杨永青双肩垮下来,一脸的生不如死,似乎还有点羞辱。
“趁着郑秀芝喊我出去添菜的当口,我问过她咋带这么多人来,”
“你们猜她咋说的?”
“她咋说的来着?”
“哈,她一脸娇羞的告诉,说她家里人都疼她,听她要议亲都不放心,都要跟来看看未来夫婿是个啥样的人呢!”
“我的天,来这么多人给她把关?这是对她的疼爱,还是对小哥你的抬举啊?”
“晴儿,这种抬举我可受不起。”杨永青一脸的郁闷,“你是不知道跟那么多妇人一张桌子上吃饭哟,尤其是她那两个舅妈,战斗力太强了,抢猪肘子抢的满嘴流油,差点打起来!”
“这哪里是对咱永青的抬举?这是对他不放心呢,以为她们郑家养了个公主哇?”
如此不客气的说话方式,除了谭氏还能有谁?
众人循声望去,果真见谭氏脚一抬就进了堂屋。
七十岁的老太太,这个年纪搁哎别人身上,借助拐杖慢慢挪步,那叫身体骨健朗。
一般情况,基本都是躺着,病着,靠着晚辈后代在床前伺候着拖一日算一日的活法。
可谭氏呢,都七十岁啦,腿脚利索不算,还有一嘴好牙口。
更气人的是,她脑袋瓜还能保持清醒,不像有些老人家年纪刚到站就犯糊涂,胡言乱语是其次,主要健忘,不认得人。
谭氏跟这一切都不搭架,就算是老杨头,老孙头,老姜头几个,都跳出了这个框框,而谭氏的情况比起其他几个老汉,又是最棒的。
所以老杨家这些人曾私底下议论这些,得出的结论就是:优渥的生活,孝顺的后辈。
可老姜家二房是一点儿不孝顺,没少给老姜头气受啊,可老姜头还能顽强的活着,可见这凡事啊,都是一个命。
每个人从婴孩呱呱落世,你这一身的际遇,经历的起落,遇到的人,生过的病,人生的几个重要转折点,以及最后以何种方式在何样的情况下告别这个人世……全都写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本,自己的台词。
同样的生活习惯,就拿抽烟来说,有的人抽成了肺癌,而有的人抽了一辈子,屁事没有。
治疗脱发的医生自己早秃了顶,养生砖家五十岁早逝……
用玄乎的话来说,一切都是命。
用现代科学文明解释,所有的早就镌刻在基因里。
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躺平,做一条快乐的咸鱼也很快乐呢?
哈哈,扯远了,且说当下谭氏跨过门槛,迈着稳健从容的步伐来到杨永青身旁,照着杨永青的后脑勺抬手就是一下。
听声音是没用几分力度的,但这架势看着唬人。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人家带那么多人去,说得好听点是替郑秀芝把关,说不好听,那就是跟去蹭吃蹭喝的!”
“你个傻狍子,还真的给他们添菜,还添两回,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杨永青捂着脑袋,满脸的懊悔,显然是认同谭氏的每一句话。
“我那当口被架住了嘛,何况那郑秀芝说话温声细语的,人长得也不错,我不想在她面前丢了男人的威风才应下。”
“吃完饭后又被她忽悠着先把舅妈表姐她们送走,再回头去接她们姑嫂几个。”
他越说越郁闷,最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骂自己:“我可真是没用!”
谭氏很满意杨永青的反应,这才拉过凳子在他身旁坐下。
桌子另一边,老杨头唬着脸跟谭氏这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能不掺和这些事?那些话听着不像个啥,净是些小家子气的话!”
“我小家子气?那你大气!”谭氏的眼神锋利如刀刃嗖嗖的射向老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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