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张的看了眼身旁的孙氏,刘氏,杨若晴,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来堵谭氏的嘴。
“娘你瞎说个啥呀?他再好跟我有啥关系!”
“咋跟你没关系?那张有福原本是我给你留的男人!”
“娘啊,你还要不要让我活了?还给不我做人的脸了?越说越不像话了!”
“咋不像话?娘是真心话!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娘啊,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呀?咋还说这种糊涂话呢,我都要坐不住了!”
杨华梅从凳子上起身,跺着脚,真是又急又气,脸臊得通红。
谭氏也红了脸,但却是气的,于是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眼睛里都有火星子在迸射。
刘氏原本是一双细细长长的小眼睛,这会子竟然因为看这好戏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孙氏想上去劝,却不知该先劝谁,又从谁人开始劝起。
这种时候,开口来打破局面的自然是杨若晴了。
“姑姑,你先别急躁,先听我说两句你自然就明白我奶的意思了。”
“而奶,你更不要急躁,那些没头没尾的话不激怒我姑才怪,想要好好说话把事情搞清楚,为您老日后的谋划铺路,这会子你就先按捺下火气!”
谭氏闭了嘴,忿忿坐了回去。
杨华梅则满头雾水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扶着杨华梅重新坐下,“姑姑,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子的……”
杨若晴三言两语就把谭氏的计划,廖梅英和张有福在修河堤之间互生情愫,家里这些被谭氏委以重任的人的左右为难,最后大伙儿决定先紧着张有福和廖梅英,从而让谭氏不高兴……
事情全都给杨华梅撸顺了。
杨华梅听完,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之后,真是又羞又好笑,对谭氏背后这些强势的安排更是无语。
“娘啊娘,我自个都做祖母了,咋可能还去改嫁?”杨华梅问。
“做了祖母咋啦?你才三十三岁!后面日子还长着呢!”谭氏说。
“娘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现在心里只有我那宝贝大孙子!”杨华梅又说。
“既然你这样宝贝你大孙子,那给你大孙子找个继爷不更好?”谭氏问。
“啥?继爷?”杨华梅以为自己听错了,复述了一遍谭氏的话,分贝都抬高了一大截。
而边上的其他人也都听得瞠目结舌。
这世上,听说过找继父继母的,找继爷爷还是头一回听。
“奶,你这话说的,人家张有福还是头婚呢,头婚就给人当爷爷啊?吓人哦!”杨若晴捂着嘴,差点笑出猪叫声。
而刘氏则直接笑得前仰后翻,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哎呦我去,老太太你这也真敢想!”
“我有啥不敢想的?”谭氏强势的瞪了刘氏一眼。
“奶啊,您老要是拿这个做招牌去给我姑找下家,我敢打包票,除非六十岁朝上的老汉乐意,五十九岁的都不乐意结这门亲事!”
抱歉,杨若晴尽说大实话。
哪个男人娶媳妇儿听说娶了媳妇还能直接跳级做爷不得吓坏?
杨华梅自己更是哭笑不得,她连连摇头。
“我的娘,我的亲娘嘞,算我求求你了,往后别再琢磨着我改嫁的事了。”
“好女不伺二夫,我这辈子除了栓子,再不想第二个男人了!”
“为啥?王栓子给你灌了啥迷魂汤?”谭氏冷下脸来问。
杨华梅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的说:“我和栓子的情分,娘你不懂,只有我自个懂。”
“再说了,我有两个儿子,如今又有孙子,你让我离开这么热闹的家改嫁走,我舍不得。”
“你说从外面招个男人回来顶门户,我们家如今大白能顶门户,用不着别的男人。”
“所以不管是我嫁出去,还是招个男人回来,都没必要,都是犯傻,都是给自己找罪受!”
谭氏听得目瞪口呆。
可仔细思量,好像……有点道理。
但谭氏还是只盯着杨华梅本身:“儿子孙子再好,哪里比得上枕边人知冷知热?你还年轻,你终究需要自己的伙伴啊!”
“娘是女人,娘也是过来人,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
有些事,谭氏羞于启齿,但身为一个正当年轻的女人,长夜漫漫,真的很需要男人来暖心窝子,也暖身子。
谭氏这副急吼吼,话到嘴边又生生吞咽回去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其他人联想到了什么。
毕竟都是女人,都是生儿养女过的,要一直都是姑娘家,没尝过某种滋味,倒也不觉得啥。
尝过了,就没法掐断了。
杨华梅深深的叹口气,走过来紧紧握住谭氏的手。
“娘,我再一次认真的跟你说,当着三嫂四嫂还有晴儿的面,大伙儿做个证,”
“我杨华梅这辈子都不想提改嫁的事,你们谁要是跟我说那种话,就是羞辱我,践踏我,我不仅能不承她的情,我还要把她当仇人!”
“话就说这一遍,你们自个思量着去吧!”
撂下这番话,杨华梅生气的跑开了。
孙氏和刘氏追了出去。
杨若晴没追,而是稳稳当当坐在那儿平静的望着谭氏,“奶,这下你都听到了吧?你觉得好的,不一定是我姑希望的。”
“你的一腔好意,反正会成为我姑的负担,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何必呢?”
谭氏垂着眼呆呆坐在桌边,那蜡黄的脸看起来就跟抹了一层酱油似的。
听到杨若晴这么说,谭氏啥反驳的话都没再说。
杨若晴又放柔了语气说:“奶,你的苦心,我姑心里都明白的。”
“既然她都说到这个地步,奶,你要是再给我姑张罗,哪怕给她张罗的是王子皇孙,对她来说都不稀罕。”
“我姑眼下最稀罕的就是她的大孙子,她的那个热热闹闹的家!”
杨若晴感觉自己已说得口干舌燥,不能再说了。
该讲的道理,分析的利弊,甚至把杨华梅本人都给请过来‘现身说法’。
谭氏,应该明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谭氏从兜里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把眼角的湿润擦去。
然后,她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往后,再不做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了。”
折腾到最后,小丑竟是她自己,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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