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面前的这位老者正是自己要寻找的老子之后,孔丘收敛欣喜的情绪,正色道:“武王时期,天下初定,周公推行周礼,规范各方诸侯,给修士们立下了新的规矩,对普通凡人进行保护,终结了曾经的混乱。”
“但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如今礼乐崩坏,曾经的周礼没人再遵守,各大诸侯和修士们无所顾忌,天下动乱不止,臣民黔首遭苦不止。”
“故此,孔丘想要请教,这天下的正路在哪里,天下百姓的生路又在哪里。”
孔子其实也是一个大修士,实力很强很强,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敢说可以胜过他,而且他手底下还有三千弟子,在如今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否则执着于推行周礼来限制他们的孔子还能像现在这样得到各方的礼遇、善待?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但就算如此,孔子仍然还是一生奉行着“礼法”,想要将礼法推广到全天下。
而实际上,这礼法所代表的,便是一个既定的“序”,一套给世间修士制定的行为准则,一种限制修士,保护弱小的理想。
长幼尊卑,纲常伦理,与不同等级的人交往也应该有不同的礼遇都是表象,根本的目的是维持既有的秩序,什么人做什么事,不要肆意妄为,让天地运行有序而不混乱。
这便是孔子的礼。
如果是在普通的历史上,孔子的礼倒也正常。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是“修士”存在着的世界,强者为尊,强者认同、推行的才是秩序。
周王朝强大,从而才有人尊崇周礼,孔子的礼,尤其是从周礼衍生而来的礼,某种意义上来说,便代表着孔子的道、孔子认同的秩序。
面对孔子的问话,老子指向大地,说道:“这天下的正路,就在这里。”
孔子一愣:“就在这里?”
老子点头道:“天下的正路,在于造化。天地存在,造化便存在。天所制定的新路,无论是规则也好,道理也好,礼法也罢,终究是片面的。”
“人心没有伪装,才能够分清楚何为真,何为假。若强行压抑一个人的本性,所能够得到的往往是相违逆的后果。”
“尤其是那些手持利刃,拥有超出凡人的强大力量的修士。”
“正如孔丘你一般,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道,这是修行之根本,是不容他人管束的,否则便是大道之争,不死不休,哪怕有人强力压制了,也只能维持一时,迟早会崩溃,就像如今这般。”
“故而,夫唯不争,天下方莫能与之争。”
孔子面向老子道:“先生的道超然于物外,孔丘佩服不已。不过,我却仍然不赞同先生所言。周室虽然或许不再强大,甚至将不复存在,但是天下尚有诸侯,我有意游历诸国,总有一日能够验证礼法是否能够创造太平盛世。”
孔子说完,便向老子继续行大礼,然后,便回归于身后的百人之列,向东方扬长而去了。
来到了,遇到了,看到了,离开了。
孔子与老子的相遇看起来十分平常,就像是遇到了一个问路人。
老子不认为孔子能成功,其实孔子自己也知道他几乎没有可能成功,因为这天下的诸侯虽然多,虽然强大,但并不是完全属于“周室”的!
当年周武王攻陷朝歌,商朝从此落幕。可是,商朝的诸侯却并没有被周朝尽皆一网打尽。而是采取了分封、怀柔的举措。
换句话说,如今的列国诸侯,有很多还继承着周朝之前的商朝!
这其中,甚至有许许多多商朝当年的王公贵族,包括孔子自己也是商朝后裔。
这些诸侯王,在周朝掀起了许多次叛乱。最大的叛乱莫过于武庚之乱。
但实际上不仅如此,就连未来一统六国的始皇帝,其根源,都是出自于商!商朝虽灭,但是根基却还在。
而属于周朝的各大诸侯国,也会因为商朝诸侯的存在,以及出于利益、安全、竞争等因素的考量,表面上会对孔子大加称赞,绝不会说有任何不好。何况,孔子本身的人格,也的确让人尊敬。
但若说是任用?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或许总有一日,诸侯国会接受这“礼”。只不过,那时的“礼”,想必已经不是孔子的“礼”了。
·······
绝涧之东,高原之西,秦岭之北,黄河之南。
在这里,有一座气势浩荡的雄关要塞,盘踞在隘口之中,名曰函谷关!
此函谷关既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关,天下之咽喉,又是洪荒门户,从这里可以踏上星空之路。
“哈哈哈!太好了!!”
忽然,城楼之上,一声无比激动地大喝响起,这人正是函谷关关令——尹喜!
尹喜自幼喜好易经,对医卜星象,方士术数极为擅长,素有贤名,因其为关令将军,故而又被称作“关尹子”!
当然他的修为也是不差,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守卫如此重要关隘的人选。
平日里衣冠整齐,清净自然的尹喜,此刻却仿佛疯癫一般,坐在城楼之上欣喜若狂,函谷关的生灵不由得也被这喜色感染。
有人问道:“关令大人,因何事如此欣喜啊!?”
尹喜摇头,喜色不减道:“哈哈哈,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他抬头看向东方的天穹,在他的眼中,隐约之间,从东边竟然浮现出了一片瀚若沧海的紫气!
紫气漫天,绵延数万里,浩浩荡荡如若奔流一般,竟然将整座天穹都占据了。
无数流光在这紫气之下纷纷避让,仿佛得受朝拜的臣子。
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
“紫气东来三万里,有圣人将至啊!”
尹喜说完,竟然亲自从城楼之上奔行下来,看着东方的大路,心中浮现出了向往、期待、喜悦等情绪。
“圣人?”
一个小小的圣人需要尹喜这个函谷关关令如此重视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众人皆困惑,可尹喜却也并不解释,他说的圣人和圣人境界可谓是天壤之别。
夕阳,西下。
就在这时,伴随着“哞”地一声牛吼,一头硕大的青牛,从东方踏着余晖而来!
青牛那宽阔的背上,坐着一位老者,年有古稀,仙风道骨。
紫气万丈,但是老者却并没有什么祥云霞光覆盖,极为朴素,就仿佛一普通凡人,在大路之上,仿佛河水东流,自然而来。
犹如,融入到了山水景观之中一样。
尹喜心中激震!他只觉得天地至理仿佛就在眼前,但又朦朦胧胧,不可捉摸。
他陡然拜倒在地:“喜愿能追随在圣人身旁,愿使差遣,只求能够聆听圣人教诲,以明悟大道,恳请圣人收留!”
尹喜此举,令函谷关内外所有人都尽皆惊愕。
青牛背上,老子目光微动,仔细看着尹喜,半晌后,却摇头道:“大道不可以言表。关令与道有缘,总有一日,自可得道,只是却与老夫无缘。何况老夫不日便要离开洪荒,此后是吉是凶尚未可知,又岂能连累关令?”
“关令又怎可弃函谷关而去?”
尹喜连忙说道:“若能闻道,就算身死某亦无悔!”
“至于函谷关,也可令他人代替!”
不过无论他怎么说,老子却只是摇头。
许久,似是耐不住尹喜的真心相拜,老子终是说道:“也罢,你便作我的记名弟子吧。”
“多谢圣人!”尹喜大喜过望,俯首行大礼下拜。
“嗯,好,起来吧。”老子轻轻一挥手,尹喜便被扶了起来。
“刷!”
一道仙光从老子指尖浮现,点入尹喜的眉心之中,尹喜顿时呆立不动,沉浸在道韵之中。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大道天音响彻函谷关,一道传音也在尹喜的识海之中回荡。
“为师走了,你还是继续守护函谷关吧!”
········
昆仑神山之南,那是一片广袤的高原,在高原的南端有一片雄伟的大山,名叫灵山!
这是一片神圣之地,龙脉广博,造化无穷,草木繁盛,药草广布,成片的古庙座落,僧侣诵经声声,禅音佛韵阵阵。
这是一片很多年前就已存在的上古道场,在洪荒古星的佛门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好比北斗古星的须弥山。
一座座圣庙,一片片古老的建筑,恢宏磅礴,承载了佛门的辉煌与繁盛,一股浩瀚的波动,孕育在山体、建筑内,这是纯净的信仰念力。
一个白衣出尘的中年和尚,将手中的铜炉放下,炉子中不时有清香弥漫出,让人飘飘欲仙,显然这是一炉大药。
中年和尚炼制一炉大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然他并没有全力施为,而是以灵山的龙脉为火,慢慢催熟一炉大药,将之留给后人。
然而,这炉药实在太稀珍了,所耗时间超出了预料,直到他已经想要离去了大药都没有成丹,还在温养中。
摇了摇头,中年和尚站起身,将弟子唤来,交代道:
“为师即将远行,这炉大药好生看护,有朝一日必然功成。”
“弟子谨遵师命,定当好好看护。”
中年和尚宝相庄严,略微一笑,双手合十执了一个佛礼,一步迈开,便在灵山所有僧众的恭送下离开了灵山,离开了洪荒古星。
但中年和尚却并未走的太远,而是先在洪荒古星不远处的荧惑古星之上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座大雷音寺,也是他一手建立的佛门宝刹,其下有十八层地狱,镇压着绝世妖魔。
在远行之前,他需要最后检查一番。
见他留下的封印并未松动,大雷音寺中的僧侣也在用心维持,中年和尚这才再次上路,远离了洪荒古星,踏上了无垠星空。
·······
宇宙非常广袤,浩瀚没有尽头,人类即便可以横渡,一生一世也不过在有限的区域内活动。
面对这未知的黑暗天宇,自身太过渺小,微不足道,在星域中几乎难以遇到什么,枯寂是永恒的主题。
一片巨大的舰群,每一艘都无比壮阔,最小的都有上千丈,而最大的则几万丈,横贯天宇,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在宇宙中漂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它们早已镌刻上了时间长河的印记,不过是始终不朽,自古长存。
死气沉沉,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宛若一片古老的坟墓,那里无边无际,磅礴而壮观,带着无边的压抑。
这是一种荒寂,更是一种凄凉,所有辉煌,所有的往事都被送葬在历史的尘埃中,孤独的在宇宙中漂渡。
四艘古船,分别占据一方,竟然是锁着一口巨大的棺椁,在宇宙中漂渡。
古棺不知为何物筑成,似金非金,似石非石,似木非木,材质不明,古朴而沧桑,在时间的长河中度过了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
四根粗大锁链绑在它的上面,将其禁锢在四艘大船的中央,显得无比的逆天妖邪!
棺椁虽然很巨大,但是与四艘大船相比,却显得很小,然而众人向前望去,却一下子忽略了四艘大船,眼中只有它。
在冰冷的宇宙中,它才是唯一的,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存在,证明了它是天地间永恒不变的主角!
“轰隆!”
不知何时,这一座古棺,飘到了洪荒古星的附近,在洪荒古星外的星空之中,泰山的上方突兀的停了下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刷!”
一道身影从泰山之巅迈步而起,一步便跨到了古棺的旁边。
“轰隆!”
幽灵船的中心地,古棺散发出一缕缕的霞,那是仙光,交织成一片纹络。
黑暗的虚空逐渐向光明转化,棺椁前的一切都可以见到,另外两种神秘的波动被压制,毁灭性的力量在退缩。
一种原始的极道波动在争雄,相互纠缠,彼此磨灭,复杂莫名,看起来异常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