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变了,圣体被压制了。”
“师公做了些安排,但并没能从根源上改变,现在又消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不知大帝可有方法教我,改变这种情况。”
……
无始说了很多,可是女帝却一句话也没有回应,神色平静而恬淡,像是羊脂温玉雕刻而成的一个仙子。
很长时间后,青铜仙殿中静了下来,无始在这样近的距离内真切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与深不可测。
“是了,能被他师公如此推崇的存在,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实力。”
“或许,也唯有师公能与之相比了吧?”
这一刻,无始想到了很多,他在和狠人大帝留在悟道古茶树上的道痕交锋过,印象可谓是极其的深刻,要知道那还只是数十万年之前的狠人大帝,现在狠人大帝又该有多么强大,简直难以想象。
忽然,女帝摇了摇头。
“天道有常也无常,天地有灵亦无灵。”
“可逆而不可改!”
女帝终于开口,声音如天籁。
“天地有缺,滑落亘古!”
“无仙无神,无精无华!”
“缺不补,难再回!”
“缺难补,仙亦不可!”
可是听到无始耳中却如雷鸣,他身体一震,而后浑身冰冷。
无始一呆,而后忽然明白了,果然如此吗,纵观历史,从神话时代开始到如今的圣体时代,天地间的整体环境是一直向下滑落,变得越来越差的。
这一点他师公也曾经讲述过,这方天地乃至于仙域都是有缺的状态,天地间的资源以及修行环境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收紧的,只不过现在被他们圣体一脉赶上了。
他们圣体一脉太过庞大、强大,消耗的资源也太多太多了,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打压的对象。
说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天地本身为了自身的存续而使用的手段罢了。
如果不能补足天地本身的残缺,就像他们本身的修行一样补全并增强天地的本源,他们做再多的努力也终究是无用功。
也是,他师公都没能解决,狠人大帝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但是哪怕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得到了否定的答复无始心中仍是不免黯然。
如果有,他师公恐怕早就来找狠人大帝了吧?
无始一叹,天地难逆更难改啊!
摇了摇头,无始不在想这些烦心之事,来都来了,不同这位他师公推崇备至的狠人大帝论道一番,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几乎是白走了这一遭嘛?
“体质!”
“我无始修行至今,父母赐予的这一身先天圣体道胎给我提供了许多的助益。”
“虽然哪怕没有这先天圣体道胎,我亦有自信可走上巅峰,但时间恐怕会消耗的更多,也没有如今这般强大。”
“但是,越修行,我心中便越疑惑、越纠结、越迷茫....”
“我竟然望不见前路了...”
无始正黯然神伤着,却听若一尊羊脂玉雕像,美丽而莹润的女帝开口了:
“你错了!”
对于这个问题,女帝眸子中终于再次泛起了光彩,轻启红唇,简明扼要的先下了结论。
“尔知晓的东西太多,已经往前看的太远了!”
‘却忘记了脚下的路,眼前的风景了吗?’无始心头剧震,识海中像是有一道火被点燃,如一盏仙灯照亮了前路,让迷雾散尽,让他的眸光坚定了起来。
他起身施大礼,只这几句话而已,对他来说,胜过百卷古经!
狠人大帝破开虚妄,等若为其打破了迷障。本来这种事情是应该夏天来做的,但夏天这不是去进行蜕变了,无始找不到夏天,自然也没人能给他一个如此一针见血又让人信服的答案。
青铜仙殿中,没有了一点声息,女帝又若羊脂玉雕了,再无波澜,一动不动,眸子如海又若渊。
最后,无始长身而起,将自身的大道尽情的展现在其面前,直到狠人大帝的眼眸再度闭起,无始这才向她施了一礼,走出此殿,大步离去,跃上荒古深渊,而后走出这片禁区。
无人知晓,无始来到了这里,和狠人大帝进行了这样一场会面。
否则必定要震撼世间万万年!
········
轻轻一叹,已经回到紫山的无始,闭关百年便再度起身,又一次的走出了紫山。
圣体一脉依旧强大,遍及宇宙各地,纵然万年之前九圣他们的行动带走了太多的强者与底蕴,门中人杰少了大半,依然是宇宙第一大势力,无其他任何种族甚至是除却圣体一脉的人族可比。
而且,经过万余年的发展,圣体一脉几乎又一次恢复到了从前那般的模样,只不过是大成圣体和圣尊这等无上强者没有那么多了而已。
无始化成一个凡人,在红尘中独自行走,从一地到另一地,一走就是很多年,可是纵然在人海中依旧有一种孤独感。
父母、师长、伴侣、朋友们大都在奇异世界,师公闭关了找不到人影,好几万年都不曾见到了,连狠人一脉这个敌人都几乎死尽了,这是一种可怕的寂静与孤独。
他是无始大帝,气血如海,强到了极致,岁月始终难以在身上留下痕迹,可是他却这般的落寞,孤独的旅行,永远不想停下来。
红尘万象,人生百态,他一路行下去,走遍了天下,心依旧,始终很沉默。
五万两千岁,无始生出了第二世的第一根白发,再回首,纵然在茫茫人海中,可是他却觉得这个世界更加寂静了。
虽然站在人潮中,可他却感觉不到此世的红尘气,倒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呼唤,那似是上一个时代的声音,他与这一世格格不入。
天上地下无敌又如何?
在这红尘上,他不认识一个人,人这样的多,却又那么的远,即便走向世界尽头,都有一种永恒的孤独相伴。
当然,无始这些年来一直在红尘当中行走,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孤独...额...好吧就是因为孤独,因为无聊,甚至无聊的他已经开始主动寻找五万年来都没有找过的那些狠人一脉残余,也算是一个目标、一种乐子。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无始一直都没有找到。
当然,也有可能无始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理由,并没有真的想要去找。
毕竟,再过一些年,等到他再也坚持不住,或者是不想坚持,不用坚持的时候,圣体一脉也将凋零。
到那时,圣体一脉都已经不再辉煌,甚至是跌落入尘埃之中,狠人一脉就算再现又能如何呢?
岁月悠悠,无始五万五千岁了,他的发丝已经全白了,终于步入暮年,能活这么长时间,古来罕见。
哪怕是昔年的大禹圣皇也不过如此了。
世人如此的赞扬道。
但这也让这世间的各种传言开始流传。
毕竟能活到五万岁的大帝或者古皇、天尊,古往今来少之又少,大多不过也就两三万岁便寿元干涸走到生命尽头了,哪怕是圣体帝皇也就如此了,无始他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世人无知,完全无法理解那至高的境界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再加上无始久久不曾出世,不曾在世间显露神迹,许多人甚至言之凿凿的认为无始已经坐化了,而后被其他人呵斥无知蠢蛋,也不看看人家无始大帝的大道和天心印记仍旧稳固,就说这种傻话。
但也就是这一年,躺在秦岭化仙池底部源头的夏天醒了过来。
“呼!”
一口浊气眼见着便要在这化仙池当中唤起无边巨浪,却又在一句话中消弭于无形。
“这第六世终于是彻底成了,只是这时间似乎是耽搁的太久了。”
夏天坐在化仙池底下,无声的感慨着。
忽然,夏天抬起头,望向天穹,却见一株青莲正随着水波轻荡。
“刷!”
一步迈出,原本在化仙池底部的夏天便出现在了化仙池的岸边,打量着如今的化仙池,打量着那一株天地垂青,造化加身的青莲。
一汪琼浆玉液连接万古青天,池荡漾间,有澎湃之音之响,宛如有人盘坐于恒古岁月之前,在讲述开天辟地的大道。
仙池波光粼粼,烟霞流动,五色纷呈,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的并不是多么剧烈,称得上轻柔,却若是天地在诵念古经。
而这株青莲,仿佛是世界的中心,池水世界,无尽造化皆被青莲所吸纳。
青莲的根茎,一部分在化仙池底,吸收化仙池中养分的和夏天这些年来从体内排斥出来的血、肉、骨甚至是本源化作的精元,另外一部分则在一块绿铜之上。
“万古青天一株莲!”
“青帝!”
虽然早就知晓青帝的到来,但当夏天真的见到还没有化形的青帝之时,仍然是感慨万分。
夏天一直都认为,青帝是不弱于狠人无始叶凡的,不论是天资还是同境界的实力什么的都是如此,只不过走上了一条注定失败的道路,没能走到应该走到的巅峰罢了。
虽然那是青帝自身的选择,但终究还是让人遗憾,而且,夏天来到了这里,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让他消失了。
“参见前辈,多谢圣皇相助。”
突然,就在夏天望着青莲出神的时候,这里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混沌青莲上,一个少年的身影幻化出来了。
“见过前辈。”青帝,啊不对,现在还不是青帝的少年对夏天见礼。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出来了。”夏天笑了笑,他苏醒之后的第一眼就发现这株不死神药里面有浓烈的灵性,与神药完全不同的灵性,已经是几乎和正常生灵没有区别的那种灵性。
“如何称呼?”夏天虽然知道青帝叫什么,但还是问了一遍,万一这时候青帝还没给自己起名字呢?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有机会给青帝命名?
“万青。”
万青儒雅俊朗,眼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睿智。
“万古青天一株莲。”
夏天点了点头,虽然没能成为青帝的命名者,但夏天也没有多失望,毕竟本来就没多大可能。叹了一句便夸赞道:“好名字。”
“看你的样子,已经快化形了吧?”
“还是要多谢前辈为我创造条件。”万青再次感谢夏天。
夏天在给旧躯分身孕育了一道适合自己的圣灵躯之后自己也进入了化仙池闭了关,顺便遮蔽了化仙池和千古龙穴,同时也给混沌青莲留出了通道,让不死药可以自由进出。
不久后,大约是三四万年前,他就扎根化仙池了,那时正在蜕变的夏天还看了他一眼,只不过万青不知道罢了。
得夏天相助,一直无忧无虑的成长到了今天,即将化形。
“我不过是借由此地闭关蜕变,不想让人打扰罢了。”
“至于帮到你也只能说是恰逢其会,你能得到是你的运道。”
夏天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他早就知晓万青会来到这里,日后将要化形出世,证道为青帝,所以专门给他留下一条通道,甚至夏天之所以非要选择此地来给旧躯分身孕育身躯以及自己蜕变都是为了等万青到来吧?
“不不不,说到底,万青能走到现在,还是借了您的光了,没有您我也不可能成长的如此顺利。”
“所以还请您留下尊姓大名,日后万青也好报答您。”
夏天收回畅想,看着万青,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我姓夏,叫夏文命,也叫夏天,曾经还有人叫我大禹。”
“至于报答不报答的,看你日后能走到那一步吧。”
“夏...夏文命,夏天,大...大禹?!!”
万青真的是被吓到了,他很早就已经有了灵性,对世间的事物还是有着一番了解的,就算夏天、夏文命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但大禹这个名字可真的是太过如雷贯耳了。
“您是大禹圣皇!!?”
“哦?”
“怎么,你听说过我?”夏天眉毛轻佻,似乎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想要调笑一番,毕竟这可是青帝,还是这个没化形、没成道的青帝,他可是太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