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东西抹在储物袋上,不仅可以防水,还可以让凌丝织的布承载符文。”赤冶子说着,把蜂蜡切成小块儿,扔进盛着桐油的锅里。
“哦!”凌薇眼睛一亮。要知道,她在进谷之前,就很想知道,如何让凌丝能够承载符文的方法。却没想到,师父这么容易就告诉了自己。
蜂蜡落入锅中,很快就被加热的桐油融化,与桐油混合在一起。
赤冶子拿出个刷子,蘸了锅中的蜡油,刷在凌薇刚翻过来的布袋上。蜂蜡与桐油混合在一起,呈土黄色,涂上之后,布袋的里面也变成了土黄色。
凌薇看着被师父刷过的布袋子问,“师父,符凌绸是不是就是用这蜡油涂抹过的凌丝织的布呀?”
“是啊!不错,你观察的很仔细。”赤冶温和地一笑。
他手上动作不停,在每个布袋上都刷上手掌大小的一块蜡油,然后再把布袋子晾晒到院中。
两人忙了足足一下午,才把上千只布袋全都刷上了蜡油。院子里到处都是正在晾晒的布袋,就连篱笆上都挂满了。
“行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你再来,咱们给这些袋子加上符文,它们就能变成储物袋了。”赤冶子说着,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凌薇,“这里面是扩空符的画法,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明日再来时,我可要问你的。”
“是,谢谢师父!”凌薇笑眯眯地接过玉简,朝师父一礼,这才跟师父告别,踏着落日的余晖,返回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蹦蹦跳跳,走到凌薇峰下时,凌薇忽见一个粉色的身影在上山的小路上徘徊。
那身影,一会儿往上走几步,一会儿又停住脚步,转身回来下了几级台阶,又折返回去,再次往山上走几步……
凌薇看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于是走上前问,“知盈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知盈明显被吓了一跳,回过身来,不好意思的一笑,“凌薇师妹啊……,你……你没在山上?”
“没有啊!我刚帮师父干完活儿回来。”凌薇看着她,又问,“你是来找知荣的?”
“不是。”知盈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凌薇不明白,“有什么事吗?”
“嗯。”知盈点了一下头,又赶紧摇了摇头,犹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薇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于是微微一笑,“师姐,我干了一天活儿,有点儿口渴。你……能不能……先陪我回去喝点儿水?”
“啊?……”知盈一愣,随后,抿着唇,点了点头,“嗯,好。”
凌薇见她答应了,笑眯眯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往山上走。
知盈看见她的动作,虽有些惊讶,却并未制止,也未拂掉凌薇的手,而是任她挽着自己,往前走。
走了几步,凌薇见知盈虽然随自己上山,却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似在想着什么,于是边走边跟她聊了起来,“师姐,我听杜殿主说,你这身衣服是用红花染的色呀!以前,我都是远远看着,现在仔细一看,这颜色还真是漂亮,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美呢!”
知盈听凌薇夸她,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回忆道,“这是我刚筑基没多久的时候,殿主教我染的。这个颜色很难染在凌丝上,我们当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染出了现在的颜色……”
“哦?是吗?师姐,你好好跟我讲讲,我最近也在学染色,不过,殿主说,你这衣服的颜色很特别,要经过极为繁琐的工序才能染成,是吗?”凌薇笑着问。
知盈见她眸光闪亮,笑着点点头道,“是啊……”
知盈其实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
她跟凌薇说了一路,如何用红花染色的方法,直到两人进了院子,凌薇拿出蜂蜜调的水给她喝,她才堪堪止住了话头,“……所以,那冰水是最关键的东西……”
凌薇也坐下,拿出灵泉水喝了几口,休息了一会儿。见知盈不说了,她眸光一闪,直接问,“师姐可是为了知远师兄的事情来的?”
知盈闻言一愣,美丽的眸子忽地瞪得溜儿圆,惊讶地看着凌薇,“你怎么知道?!”
凌薇一笑,“我前几日走过织造殿旁的小路,正巧听见你们俩在说话……”
“啊?”知盈目光躲闪,显然心中已经乱了。
凌薇又喝了一口杯中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调整好情绪。
知盈目光飘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定下来,却不敢直视凌薇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知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跟那人不太熟。”凌薇看着她。
“就是……就是,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修为……,还有人品……”知盈犹豫着问。
“长相一般,修为一般,人品就……更一般了。”凌薇直接道。
知盈闻言,皱起眉头,“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那长相在谷里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身材挺拔修长,眼睛好像星辰一样闪耀!他的修为也高,年纪轻轻就成了执法殿的亲传弟子,法术什么的,也使的极好!他能进入执法殿,人品也是一等一的……”
知盈师姐还欲再说下去,凌薇却打断了她的话,“知盈师姐,你喜欢他,自是看他千般好。但是,我可不这么觉得……”
“你?”知盈看向凌薇,“哦,也对,你是大长老的弟子,法术修为肯定是看不上知远的,不过……”
凌薇抿了抿唇,她忽然觉得知盈有些可怜,于是道,“知盈师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也不差呀!你同样是年纪轻轻就筑基,也曾经是织造殿的亲传弟子,模样也长得很美……”
“我?”知盈摇了摇头,目光垂了下去,“我以前可能也勉强还行,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已经只能算是个普通弟子了,又怎么配得上知远……”
凌薇叹了口气,劝道,“师姐怎么就配不上他了?不过是个身份而已,你的天资没有变,相貌也没有变,对织造殿的忠心也是一如既往。在我看来,你仍是我入谷时见到的那个知盈师姐呀!”
“唉……有太多事情,变了,就是变了……”知盈摇摇头。
“师姐,你知道吗?杜殿主对你一直抱有厚望,她之所以让你现在还待在金蚕舍,就是还拿你当作她的亲传弟子一样信任啊!”凌薇看着她道。
“这……是吗?”知盈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凌薇。
“是不是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凌薇也看着她道,“金丝宝贵,金蚕同样也是。谷里那么多弟子,殿主却只信任你和知末师兄两个人。知末师兄是副殿主,自不必说,但你可是曾经犯过大错的。殿主能既往不咎,还让你回金蚕舍饲养金蚕,不就是说,她依然拿你当亲传弟子一样看待和信任吗?”
“这……”知盈眸光晃动,最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师姐,”凌薇由衷地道,“我还在外门的时候,就见过你大半夜的随知远师兄为谷内布雨。自是知道,你有多喜欢他。可是在我看来,他更爱他自己,并不太在乎你啊!师姐!”
“我……他……”知盈的眉头越皱越深,反复琢磨着,然后,忽然抬头看着凌薇道,“你说他不在乎我,难道是想说,他更在乎的人是你吗?”
凌薇摇摇头,“不。我是说,你对他好了十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不仅不感激,还说瞧不上你。你对他那样好,他都不喜欢,我与他素昧平生,他又怎么可能真心在乎我?他在乎的,恐怕是大长老弟子,这样一个名号才对。至于这人是谁,并不重要。”
知盈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薇,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又转,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说得对!知远他……是比较看重这些。”
凌薇又道,“师姐,我对知远师兄,远不如对你来的亲近。更不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破坏咱们织造殿弟子的情谊。更何况,他如此看重那些身外之物,如此无情,我甚是不喜。因此,师姐,你对我……有些多虑了。”
“凌薇,我……,其实我也没对你……”知盈忙想辩解,却又觉得自己出现在此已是理亏。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