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国公你是不是在说笑?”
古千莫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但是怎么看都比哭还难看,他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从巅峰强者嘴中说出来的话能有假?
忽然间,古千莫感觉到一阵心悸,这股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那一刹那,但却是那么胸闷,仿佛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然而安国公也仅仅微微一皱眉头,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他的身形竟然有那么一丝恍惚,仿佛在那一刹那消失了一般。
安国公舒展开眉头,抹掉身上几乎肉眼看不见的一点紫色尘埃,侧过身子瞥了古千莫一眼,开口道:“你竟然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看来你正是我要等的人。”
“国公,刚才那是什么?”
“那就是磨损,隔一段时间会来一次过去由我和院长挡着。这东西就像是鞭子,不停抽打,自古以来就没停歇过,没人知道这东西从哪里来,是怎么产生的。就连圣贤都未查明,故此把这叫做‘噩’,甚至等感知到它到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噩?这里?国公的意思是说这股力量是来攻击京城的吗?”
“并非京城,而是它!”
安国公说罢,用手向下一指,正是古千莫看到的那条祖龙。
古千莫这下总算明白,原来龙身上的那几道伤痕就是由这种力量而来,简直是可怕至极。
“我时间不多,你且听好。这股力量古代圣贤都没弄明白,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挡住。气运这东西玄而又玄,巫妖两方的气运定然也少不了这份磨难,故此才会抢夺我们的用以修复他们的。气运这东西万不可有闪失,否则人族便是倾覆之局。当初院长可以号称京城不败,就连我也要退避三舍,就是因为守护人族气运有所加持。佛国想要传教九州,打的也是同样目的,就算得不到加持,也会让他们教派兴旺,虽然同是人族,但是他们也居心叵测,以后你打交道的时候切勿小心再小心!”
安国公这是有托孤的意思,只不过这孤不是人,而是整整人族的气运,可惜古千莫自认为他一个小小的四阶术士,怎么能担负起如此重任?
“国公,你们都没找到方法,你让我一个四阶术士怎么想?”
只见安国公身上开始冒出点点星芒,身体竟然在分解。
“圣贤选中的人定然不会错,否则他们怎么配叫做圣贤?”
古千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选中,更何况,这并不是他的世界!
“可是国公,我需要时间,没有你,人族怎么抗过下一次?”
安国公难得露出一抹微笑,安抚古千莫道:“放心,就连我们曾经也会受伤,甚至修为一层层被打落,在那个时候,都是圣贤留下的物品在守护这里,只不过时间太久远,真的是太久远,久远到这些物品早已腐朽和磨损,好在我也有所布局。就算到了万不得已地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没有他们,人族的气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存在。气运可以对抗那股力量,可是没法对抗巫妖两族。我担心的是,妖族趁着气运转向低谷趁势来抢夺,那时就不好说了。孩子,不用为我悲伤,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们已经守护这里不知道多少岁月,接下来将是你们的时代。一会儿我会施展瞒天过海之术,术法会在三十日后减弱,到时候妖族和巫族会反应过来,那将是他们大举进攻之时,你要做好准备。”
安国公一面说着,身子已经消失大半。
“国公……”
古千莫喉咙哽咽,却是一滴泪水都流不下来,他感觉一种心痛,发自灵魂深处的痛,就像有种力量要从他灵魂之中把一部分东西剥离出去一般。
“孩子记得替我照顾好昭阳,抱歉,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我们老家伙们也该走了,磨损的力量不可逆,我们本就不该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存在,借磨损之力把我们忘记也不错,总算在这点上占了它些便宜。你要记得,先贤从未向‘噩’屈服,就算是死,先贤的意志依旧坚定。我们终将再次踏上先贤的道路,薪火相传,盛世永济。后辈你可看好,这次由我来照亮你们前进的道路!我说,九州不会陷落!”
言出法随,伴随着安国公说罢,二楼案桌上响起敲击桌面的嘈杂音,各个器械不同程度地震动起来,似是发出古圣先贤不屈的怒吼。
与此同时,没有什么过多的告别,安国公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无声地照亮了京城的上空。
古千莫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惜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他突然胸口剧痛,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那泪水是滚烫的。
同一时间。
昭阳书阁,她正看着京城的夜空,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心里突然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真少了什么,一滴泪水莫名从眼角流下,甚至她自己都未意识到。
二楼已经睡下的喜儿忽然感觉量天尺一下从怀中飞了出来,焦急地寻着什么,引得几女全都看过来。
金灵好奇地问:“喜儿,它在做什么?”
“小师傅,我也不知道,量天尺似乎是在找什么,可是我问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好像是什么真的丢了。”
金灵好奇地盯着量天尺打量,又道:“奇怪,难道法宝也有需要用到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
量天尺很快便镇定下来,缓缓落在喜儿手中,却是滚烫的温度迟迟不散。
同样的夜空,还有其他人在看着。
王长青换了一身便衣,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已是黑夜,黄伯已经在门外备好了车。
王长青来到车前,叹息一声,“唉——咱去聚宝阁,感觉又要忙起来了。”
杂货铺内。
王掌柜难得亲自动手,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刻刀,正全神贯注地雕刻一块木头,木屑散了一桌,仿佛全然没有听到后院大声吵闹着要喝酒的公孙琦。
也许这已经成了习惯,每当这时候,也就只有古文昕去找些酒菜来安抚她的吵闹。
这一夜,注定是有些人难眠的一夜,也是绝大部分人睡的最香的一夜。
这一夜,他们内心无比安稳,仿佛没了巫妖的威胁,没了争斗,停止了争执,有种回到母亲怀抱中一样的踏实。
注定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会忘却,忘却一些事,忘却一些人,一些本该不存在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