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贵族交涉没有那么难。
就是腿有些软。
弗里德撑着栏杆如是想。之前跟黎麦尔斗得惊天动地,现在回忆起来唯唯诺诺。他,弗里德,一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是如何让黎麦尔败走的?
回想起来仍是非常不可思议。
但结果是完美的。弗里德拍拍膝盖、大腿,打算与其他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什么?!”弗里德瞠目结舌。他拉过凯因斯,凑近道,“凯因斯,现在斯特利尔的局势当真有些复杂。而且……”
弗里德给了凯因斯一个你懂的眼神。
凯因斯则简单明了,“她是她,我是我。”
就像之前他没有阻拦萨绮跑到咖啡厅那样,这次他也没打算阻拦爱丽丝。
作为合格的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弗里德更是抑郁了,他在当老板方面竟然跟黎麦尔有点共情。他偷瞄萨绮与泽莱斯,发现萨绮也在偷瞄自己,泽莱斯则是在四处看风景。
本着我是老板我要为员工负责的心态,弗里德轻咳一声,“爱丽丝小姐。很抱歉,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会很危险,恐怕不能带上你。”
“危险?我不怕?”爱丽丝笑道。
“有可能丢掉性命的。”
“我在贫民窟生活也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爱丽丝数着指头,“疾病、饥饿、寒冷、强盗、斗殴、或是其他意外。”
她说道,“反正我生活的每天都可能死去,还不如按自己的想法生活。”
“我很喜欢凯因斯,也很向往你们的世界。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爱丽丝请求道。
因为喜欢凯因斯而加入凡赛尔之夜的情节怎么如此之熟悉?
萨绮自认为没什么立场去阻拦爱丽丝。
弗里德烦恼地挠挠头,“这样,我们马上要回凡赛尔。等到了那里,你愿意每天来我的咖啡厅也行。只是,我们的咖啡不是免费的。”
爱丽丝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谢谢。”
然后他们一行人前往西里斯家。国王不会一直允许他们住在王宫,现在西里斯家的居住权是作为黎麦尔给予的赠品。
爱丽丝起初还发现新天地般地左顾右盼、动手动脚,在看到弗里德的眼神示意后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陌生人走后,弗里德瞬间瘫了下来。“让我想想,从哪件事情跟你说起。”
“不,等等。怎么都该你先解释一下。”弗里德猛然精神。“凯因斯,你不是说留下看店吗?怎么一声不响跑来安都?”
难得被质问的凯因斯说道,“我不放心。”
“嗯?难道你在凡赛尔时就察觉到有问题了?怎么不提醒我?”
凯因斯回以沉默,弗里德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就算察觉到有问题,他还能怎么办?
该发生的同样会发生,一点都不会少。
弗里德随后就老老实实地将经历叙述一遍,包括他们在西里斯家闹出的动静,以及彻底与阿尔贝托敌对这件事。说完后,弗里德如释重负地躺在沙发上,“啊,我有时也会像年轻人一样上头啊。”
“对不起,弗里德。”萨绮愧疚道,“对不起,大家。”
泽莱斯笑道,“你只是诸多矛盾的引线而已,真正做出选择的还是我们自己。”
“而且从结果而论还不错。萨绮,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谈出那种条件……”
萨绮摇摇头,“我很高兴,弗里德。从此以后,我就只是萨绮了。”
她笑得的确十分爽朗,宛如风雨之后的天空,“而且塞蒙也能跟我们一起走。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泽莱斯问,“不知道黎麦尔要用伪神水做什么?”
“不论他想做什么,我们只需争取自己想要的。”弗里德与黎麦尔谈判后茅塞顿开,他之前被安都的气氛威慑从而丧失主动权,整天考虑着平民贵族、普通人神眷者之类假大空的逻辑。
实际上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在追逐未来的路程上,他们与那群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是平等的。而他弗里德只需用与客人交涉的方法为自己谋利。
“凯因斯,你能解开泽莱斯的封神环吗?”
泽莱斯也伸出双手,露出手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等回到凡赛尔。”凯因斯说道,“在这里破坏会被发现。”
“能解决就好。”泽莱斯泄愤似的对撞手环,发出十分不悦耳的噪音。
“泽莱斯。”萨绮捂住双耳,轻声责备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因为使不出力量而有些烦躁。”如果他能使用力量,弗里德与萨绮就不会对上雪曼。再想多一点,如果他力量足够强,是否也不用受雪曼威胁?
不受雪曼、也不被阿尔贝托拘束的神眷者不正站在他面前吗?
“我被禁律吃掉了三分之一身体,就算封神环解除也暂时发挥不出什么实力。你们要小心。”泽莱斯说道。
他一说,萨绮与弗里德顿时担忧地望过来。
“不要紧吗?”
“诶。只是不能战斗而已。日常活动没有问题。等封神环被取下,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弗里德略微放下心,“离画展还有很久,回到凡赛尔我们先不管什么任务,大家都好好休息几天。”
“我好怀念凡赛尔的家啊。”
“我们马上就会回去。”
弗里德突然想到一件事,虽然现在气氛正好,可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凯因斯。我跟萨绮、泽莱斯都是逼不得已为陛下效力,但你如果不想的话,还是可以退出。毕竟对方是阿尔贝托的神眷者,你之前一直有避免与他们接触吧。”
其实凯因斯故意隐藏行踪的事,他们都能看出来。
他们甚至曾怀疑凯因斯是否原先为阿尔贝托的一员,然后从束缚中逃出来了。
“不用。”凯因斯说道。
“我与他们的矛盾比你们更深。”
这就是达成共识的意思,房间里的氛围又回升了些。
萨绮兴奋道,“明天我们接到塞蒙后就回去吧。”
“是啊。该回去了。”弗里德感慨。
安都的风气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令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