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兔肉焖山药蛋十分可口,你可以多吃点。”
太上皇眉开眼笑的,在一旁不停为轩辕煜夹着菜。
“父亲,您别忙活,与太傅大人等说话便好,孩儿这边自己来就行。”
对于来自父皇的关爱,轩辕煜并不反感。
只要父皇明事理,他也会试着接受他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
“好好,想吃什么你自己夹,为父就不管你了。”
太上皇笑得一脸和煦。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与煜儿过年呢。
旁边的屋内,李太监与轩辕煜带来的几个侍卫坐在一起,吃着可口的饭菜,看着外边升腾而起的璀璨烟火,只觉一阵舒坦。
人家这红沟村,还真是好红火。
他陪在太上皇身边,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渐渐喜欢上了这里,更喜欢司家与村民融为一片,又互敬互助的温暖氛围。
只是喝着酒,李太监禁不住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他从十二岁就进入东宫一直伺候当时还是王爷的太上皇,距今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太上皇说来是个很念旧之人,这些人让他从一个小太监逐渐成为了宫里的大内总管,可谓是有些威风的。
只是再威风,也不过是贱命一条,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
几十年的卑贱,让他的身上也是落了一身的伤。
尤其是膝盖,一到冬季就会疼痛难忍。
就像是现在,哪怕是喝着酒,那膝盖骨也好像有着刺骨的冷风一直往骨缝里钻,让他忍不住用手揉了又揉。
常年的跪拜,这暗疾还真是好折磨人。
而且河州府又气候严寒,即便这屋内温暖如春,这膝盖也是疼得厉害。
院子里,洛轻姝带着几个孩子看着满天的烟火,莹润的眼眸里也是开满了璀璨的烟花。
无意间回头,就看见李太监面露痛楚之色,手掌也是按压在膝盖上面。
她想了想,侧头对这小天溪耳语了几句。
小天溪可爱的小脸皱了皱,往那边的屋子瞧了一眼,随即又展开了笑容。
“好,姐姐,此事交给我便好。”
整个年,在太上皇等人艳羡的目光中平安且快乐得度过了。
在太上皇等人咋舌的惊叹中,整个大年过得那是一个称心如意。
赵启明虽没有回来,但除夕夜在经得洛轻姝同意后,与一家人在空间内吃了一顿团圆饭,陪着他们的还有方氏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
至于轩辕煜,因着朝事繁忙,他在红沟村过完三天年便要回去了。
虽很是不舍离开这里,但每个人肩上的重担不同,偷闲几日后,有些事情就该重新去面对了。
好在二嫂送给他的大鸟可以日行千里,来回红沟村很是方便,倒也不至于让他太过牵肠挂肚。
反正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回来红沟村看望他们。
等送走轩辕煜,李太监拖着病腿回了溪东的小园子。
太上皇体谅他的不易,一般出外只让蒙丘陪伴便好,多的时间都是让他在屋内歇息。
对他的病腿,太上皇也是找了好些御医给他看过的,但疗效甚微。
他挪着爬上床,身子斜靠于床头,为了转移痛楚,便拿起了置于床头的一本书。
还别说,公主这里好看的书籍真是不少,他看着看着,有时也就忘了身上的不适了。
正入迷间,房门被人敲响。
他看了一眼外边雾蒙蒙的天气,心道:这河州府的气候还真是有些恶劣,冬季极其严寒,就是不知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
“进来。”
不管是谁,也不能被关在门外任由他冻着的。
“吱呀”一声门响,就见一个小脑袋从推开的门里探了出来。
司天溪提着自己的小短腿爬过门槛,然后回身关上了房门,随即扭头看向李太监,那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竟是带着一丝关切,好似再问:你很难受吗?
李太监一看见司天溪就笑了。
他认得出,这是司家最小的孩子,司天溪。
司家每个孩子都很得宠,老太傅几人并不会厚此薄彼,就连夜君麟也不会受一点委屈。
李太监虽伺候太上皇眼高于顶了些,身体的残缺也让他有些冷情冷心。
但看着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
他放下书,朝着司天溪伸手。
“过来这边,门口风大,别冻着。”
得到李太监的允许,小天溪迈着小短腿便走了过去。
不大的人儿眉眼弯弯,看着就很是喜人。
“小公子怎的自己跑出来了?今日外边可是很冷的。”
司天溪人小鬼大,拍拍身上的衣物道:“不冷,姐姐给做的兔皮袄子,暖和着呢。
倒是你,姐姐说你有腿疾,让我来给你送药了。”
李太监揉着膝盖的左手一顿。
“你姐姐......”
“嗯。”
小天溪肯定点头。
“姐姐说你走路时腿部僵硬,手掌时不时在膝盖处按摩,想来是你的腿部出问题了。
姐姐说,有些病症还需及早治疗方可痊愈,越往后拖便越痛苦。”
李太监只觉心中一热。
他自是知晓洛轻姝医术高超。
也曾有心想要去找洛轻姝求得一个治病的良方。
只是宫内琐事居多,他这些时日一直不得空。
等回到红沟村,又恰逢临近年节,便没好意思开口,怕惹得人家觉得晦气。
谁想才出了年,公主倒是主动派弟弟给他送药来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小天溪对上李太监有些泛红的眼眸,含笑用小手摸了摸李太监有些红肿的膝盖,然后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包里取出了几个小瓷瓶。
“姐姐说,这里面是治疗你腿疾的药丸,你每日吃上三颗,这腿疾过些时日就好了。
还有这几包药散,我姐姐说你每晚泡脚的时候倒上一包。
内服外治半个月,你的腿就不疼了。”
小天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让李太监有些冷硬灰暗的心底,突然就破开了一条缝,有温暖的光硬生生挤了进去,让他只觉一阵和暖,舒适。
他低头看着摆在他床头的药物,控制不住湿了眼眶。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将他真正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