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爷子那的路上,萧长冬板着个脸,仿佛后边儿跟着的三人合伙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恨不得每步都在地上跺个坑出来。
洛鲤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挽住秦战的胳膊,挤眉弄眼。
“诶战哥,我觉得咱俩第一个孩子生女儿比较好,上边儿有这么大一个哥哥护着,谁敢欺负她啊!你说是不?”
秦战也蔫坏地勾着嘴角,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觉得第一个还是生儿子好,前头这个大哥看着不太靠谱。”
“我怎么不靠谱了!”
萧长冬猛地一回头,差点没把自己脖子给扭了,龇牙咧嘴地捂着颈侧,后退两步朝秦战踹过去。
“你小子能耐了啊,我的便宜也敢占?信不信我把你十几岁闹的笑话全在弟妹面前抖出来!”
秦战从容躲开,搂着自家小姑娘戏谑挑眉,“没大没小的,妈都不叫了?”
贺正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萧长冬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用看叛徒的眼神狠狠瞪了贺正一眼,又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洛鲤笑得不行,主动道:“好了好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成不?我一个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见萧长冬忍不住往后竖耳朵,洛鲤笑着叮嘱,“都记好了啊,一会儿到家里都不许胡说,以后也别提了。”
秦战和贺正相视一笑,齐齐应了下来。
走在前边儿的萧长冬这才别别扭扭的放慢脚步等他们,一块儿进了老爷子家。
江政委应该是提前让人来家里打过招呼,进门时,秦二虎正在院子里烫鸽子毛,看见他们也只抽空抬头咧嘴一笑,又动作飞快地忙活起来。
二婶今天颇有兴致的在小花坛边吊嗓子,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动人,秦二伯便美滋滋地搬了把躺椅到廊下,悠哉地翘着脚旁听。
察觉到动静,秦二伯睁开一只眼看看,又懒洋洋地坐起来,自顾自拿起旁边小几上巴掌大的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一口。
“来啦,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呢,饿的话先自个儿上屋里抓点心吃,老爷子昨儿晚上好像做了几盘芙蓉酥。”
洛鲤不知道芙蓉酥是什么,但只要是老爷子出手做的,管它是什么呢,吃就完了!
兴冲冲的拉着秦战跑进屋里,一点儿都没把后边两人当客人看待,丢下就不管了。
萧长冬也不见外,虽然还是满脸痞笑,但看向秦二伯的眼神却清正纯粹。
隔着几步伸出手,萧长冬笑道:“久闻秦二爷大名,只是一直没想到您原来是自己人。”
秦二伯哼笑着把他的手拍开,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煮花生放到小几上,抬抬下巴示意他自个儿拿。
萧长冬嬉笑着把手缩回来,从旁边拖两个小马扎过来,分贺正一个,自己也缩着腿坐在小几旁边,剥花生米吃。
秦二婶依旧唱着戏文,眉眼含笑地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就不再多理会。
三个男人并排在廊下坐了没多久,老爷子提着一大兜新鲜松子出来。
看见三个大爷似的男人,老爷子一视同仁地对他们投去看废物的眼神。
“看看你们这副样子,谁家老爷们儿快到饭点了还干杵着的?眼里一点儿活儿没有,加起来都不如小洛懂事!”
把松子袋往三人跟前一丢,老爷子抬手重重地朝他们点了点。
“一个个的就知道偷懒,给我麻溜地把这袋松子都剥了,我一会儿还等着用呢!”
刚才还一副大佬做派的秦二伯,这会儿点头哈腰一脸谄笑,忙不迭地把松子袋捡过去,连连保证。
“爸你放心,我们剥完了马上给您送厨房去。”
老爷子警告地扫他们一眼,这才背着手回厨房去了。
秦二伯松了一口气,把松子袋往萧长冬和贺正跟前挪了挪,又腆着脸朝自己媳妇儿小声道:“婉清啊,你帮我们去厨房拿两个大碗,或者干脆顺个盆出来呗?”
二婶笑着睨他一眼,手里架势不断,摆明了不想管。
秦二伯无奈地挠挠头,目光落到萧长冬和贺正身上,斟酌片刻,对贺正道:“你脸生,你去厨房顺个盆出来,老爷子应该不会骂你。”
贺正稍微有点拘谨地道:“二爷,你去比较合适吧?”
秦二伯瞪眼,“合适什么合适,我不敢去!你快点儿,别磨蹭了,也就你第一次上门老爷子才会给你留点儿脸,下次就指望不上你了!”
萧长冬乐得不行,幸灾乐祸得跟着起哄。
贺正抹不开脸,只能没好气地踹了萧长冬一脚,束手束脚的走进厨房。
厨房里,老爷子正聚精会神地切肉。
三寸见方的五花肉块,厚重的菜刀贴着肉皮飞快落刀,每一刀都只入半寸,横竖斜的不停变换位置,看得贺正差点挪不开眼。
见贺正门神似地杵着,老爷子手下动作不停,用眼神朝水缸旁边的柜子示意。
“第二层的那个瓦盆,拿去洗洗,擦干净再装松仁,别沾了水汽。”
贺正连忙点头,拿了瓦盆正想出去,又听老爷子很随意地问道:“小子,你好甜口还是咸口啊。”
贺正呆了一下,想说自己都行,对上老爷子平静中透着慈祥的目光,心口一烫,低声道:“我好甜口,但也吃不了太甜。”
老爷子眼底笑意加深,扭过头去,“那不就跟小洛一样。行了,剥松子去吧。”
贺正“诶”了一声,提着瓦盆走出厨房时,刚来的那点拘谨莫名就消散了。
利索地在水池边洗干净瓦盆,三个大男人围着盆坐了一圈,用专门开松子壳的小夹子,动作笨拙地剥壳、挑肉。
埋头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松仁才堪堪把瓦盆底盖满,结果一只小手大刺刺地伸进去,一下子就抓走了一大捧!
萧长冬差点跳起来,痛心疾首地看着把松仁倒进嘴里嚼得喷香的洛鲤。
“妈!这是老爷子一会儿烧菜要用的啊,你嘴角都还沾着点心屑呢,能别祸祸我们了吗?!”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突然鸦雀无声,连二婶都停了下来,惊愕地看过来。
老爷子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左右看看,奇怪道:“小萧你母亲也来了?人呢?”
洛鲤木然地把嘴里的松仁咽下去,拍拍整个僵住的萧长冬。
“叫太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