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家也没事,便在厅堂里坐着等张黎他们回来。
其他人都沉得住气,可张长乐历来就不是能坐得住的人。
于是才在椅子上坐了几个呼吸,他便开口说:“哎,好无聊哇。李叔,您那故事的后续还没想好吗?”
抿了口热茶,李叔闻言淡淡一笑,说:“别着急,好故事需要时间来沉淀。后续当然是有,可现在并不长,现在仅有一炷香左右的情节,我相信肯定不够你听的吧。”
得到这个回复,张长乐一下子就泄了气似地瘫在靠椅上,扭来扭去的没个坐相,嘴里叫道:“哎呀呀,无聊无聊,要不路仁你陪我去练会儿吧。”
“才不行!姨娘说了,大过年的不许打架!”
我还没开口拒绝呢,便听见林青雨高呼一声,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向他。
对于这个表妹,张长乐是没有办法的,无奈地道:“好好好,不打架不打架,那我们也不能在这干坐着吧。”
笑着叹口气,林跃无奈地说:“长乐你也太活泼了些,罢了罢了,既然闲来无事,我在李哥面前便献个丑,讲个海岛故事。”
“呵呵呵,讲故事就是聊天,哪有什么献丑。那东海诸岛我了解不多,也甚是好奇。”
李叔摇着折扇,笑意连连。
坐在我旁边的张长乐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身子立马坐直,兴奋道:“姨父您知道海岛,还有故事?”
我也好奇地看向他,等待答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爹爹你要讲金蚕岛吧!”林青雨突然开心地叫道,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身旁的父亲。
林跃转头摸着女儿头,说:“你可不许出声,现在是爹爹要讲故事。”
“青雨知道,我不说话。”女孩乖巧道。
而她的话似乎更令张长乐心急了,道:“金蚕岛?那是哪里,姨父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
这时我无意间瞥见李叔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笑容更浓了几分,心下明白他应该也知道了是个什么故事。
微微肯首,林跃淡笑道:“别着急,姨父现在就讲给你听。”
“我十七岁以前一直生活在林国,关于海外的奇闻异事听得可不少,况且我家世代做的是丝绸生意,长乐你可知我家做丝绸的蚕丝是从哪来的?”
“蚕丝是从蚕茧抽丝而出,然后缫成的丝条,像我国苏州就是最出名的产丝地。”张长乐侃侃而谈,不愧平时看书多,什么都懂一点。
林跃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但林国没有条件养蚕,产量很低,因此丝绸大多数都靠外购得来。除了大多数是向南国采购,也有一部分是海外交易。”
“林国最南边的地方叫风州,风州海上东去千里处有座小岛名叫金蚕岛,很久以前并没有人涉足,当然也没有名字,其来源还要从三百多年讲起。”
“那时候周朝灭亡,天下礼崩乐坏,征战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林国所在的地方也不例外。我家祖上拖家带口二十多人,为躲避战乱,冒险乘船出海,想要去阳国暂居一段时间。”
“岂料天不遂人愿,祖上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和水雾,不仅无法看清周围,船只也被暴风袭击而左摇右晃,最后甚至有接天的飓风呼啸而来。众人根本来不及闪躲,便连人带船地被卷到了天上,可谓九死一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祖上他们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悬于高空,被树枝托挂着,衣服破烂却没有伤痕,且没人失踪。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又有劫后余生的欢喜,更意外的是他们的船只也毫发无损地停在不远处的海上,堪称奇迹。”
“慢悠悠下了树后,祖上等人才明白是来到了一座小岛,方圆只有几十里,没有人烟,收入眼底的满是夹杂着金黄的葱绿,仔细一瞧,不是别物,正是桑树。”
“可当他们看清那些金黄的小点是何物后,再次感到震惊。闪着淡淡金色的竟然是小小的蚕虫,附在桑叶上缓缓蠕动。也有已经结茧的,呈椭圆如花生米,发出的金色光芒更加明亮,蚕丝雪白晶莹,细细观察还能发现它是半透明的。”
“而已经化茧成功的蚕蛾,更是通体发亮,宛如放大的萤火虫,并且与家养的蚕虫不同,小岛上的蚕虫能够在桑树之间飞转腾挪,金色与翠绿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出海躲避战乱却遭遇风暴,连人带船被飓风卷走,本以为会命丧黄泉,不料最后竟然无一人伤亡,船只也毫发无损,更不用说眼前见到的神奇蚕虫。祖上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怜悯,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福分就是眼前的蚕丝。”
“于是祖上为这些发出金光的蚕虫取名金蚕,小岛因此得名金蚕岛,记下小岛的位置后,坐船离开,依旧去了阳国。”
“祖上那时候擅长的是典当生意,到阳国虽然没有根基,但也能满足全家温饱。而金蚕岛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一边派人回去看着,一边也让家里的妇女学习如何养蚕和缫丝。”
“三年后学有所成,去金蚕岛缫丝,这下发现金蚕吐出的蚕丝坚韧轻柔,通透晶莹,在阳光下不细看完全就发现不了。做出来的绸缎舒适滑爽,透气保暖,柔韧性好。”
“祖上他们非常惊喜,清楚这种绸缎一定能卖出好价钱,但没有轻举妄动,在阳国售卖,而是打算重回中原后再卖。”
“如此又过了七年,林国建立,祖上闻讯后立马举家搬迁去了那里,并面见皇帝,讲了有关金蚕岛的事情,签订契约,约定三成收益上交国库,而朝廷要派兵保护金蚕岛,同时让林家在国内经商能行便宜之事。”
“后来我们家卖出的绸缎果然大受欢迎,供不应求。但家里有训,绝不能竭泽而渔,金蚕岛每月产出的蚕丝必须控制好数量,其次做生意要有德行,不能肆意抬高价格,赚黑心钱。”
“好了,这就是金蚕岛的故事了。”说完,林跃轻喝了一杯水。
我的眼里满是惊叹,蚕我在月山练习轻功时见到过,灰白偏白,一截一截的约两寸余。
可所谓能发出金光的,在今天听见林跃祖上的奇遇之前完全没有类似的想法,如今只能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