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飞来到第十层,这里只有一座议事堂,原本他的父亲陆修明和十位长老应该在里面讨论诸事的。
可此时里面却空无一人,他觉得奇怪,椅子上的茶杯还冒着明显的热气,显然人不久前还在。
陆飞轻轻皱眉,上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父亲他们,这样看来是往上走了。
可十层往上,就是思过崖,无极天,葬园,以及两层禁地和最为神秘的山顶。
站在石阶上,他抬眼望着上方,一览无余却看不见半点人影。
最终只能摇摇头,心想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于是陆飞转身往回走,准备在家中等父亲回来。
结果没想到家里也没人了,明明自己出去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母亲和海焱儿去哪了?
陆飞有些迷糊了,赶忙飞奔到山下,看见那三十名师弟师妹仍在场上练武,放眼望去依旧没有想要寻找的身影。
此时他真的有些心慌了,但不能在众师弟妹前表现出来。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陆飞尽量将起伏的胸膛平复下来,朝奋力修炼的人群中站在前方一人招手。
那师弟看见后立即停下修炼,脚尖点地,宛如蜻蜓点水,四五步就来到五丈远的陆飞面前。
看行迹与雾里看花有些相似,但要明显简单许多。
“大师兄,有何指教?”他双手抱拳,稍稍低头,恭敬地道。
陆飞将他扶起,和蔼地道:“易师弟不必多礼,我没什么事。适才我回家没有看见母亲,你们一直在这里练武,可曾见过她?”
易门挠挠头,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今日的确是月长老执教,卯正时教导我们一个时辰,然后她就上山了,此后我们就没见过她了。”
“这样,我知道了。”沉吟半息,陆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多谢师弟,好好修炼,不过也要劳逸结合,记得休息。”
“是!”得到鼓励的易门高兴地回答,再次抬头却已经没了大师兄的踪影,“大师兄的身法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下来的途中,陆飞已经寻遍了所有的院落,都没有发现母亲她们,或者有人见过。
这样看来,只可能是在十层往上的地方了,再想到父亲他们也没见到人影,说明两拨人应该是因为同一个目的去的。
可是母亲和海焱儿上去为何我没有发现?难道是海焱儿施展了法术?
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心绪杂乱,他的身法却越加缥缈不定,很快就重新来到十层,再次不死心地来到议事堂,在里面却见到了海焱儿。
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地问道:“我父亲和母亲呢?”
然而刚一说出口,陆飞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直接,甚至带上了一丝敌意。
果然,海焱儿在看见他就泛起的明媚,立马就如春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眨眼间就化为了平静淡然。
不知为何,当陆飞看见对方这样的神情后,心就像被人揪了一下,呼吸都突然停顿下来。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是想问……”
“月姨他们在山顶等你。”
根本没有听完陆飞的解释,海焱儿衣袖轻挥,就带着他和自己离开了议事堂。
这次只不过是一瞬间,陆飞眼前的场景就是一片空旷,从未见过的登顶风景。
方圆不过十丈,什么都没有,满地秃芜,只在中心建有一座茅草屋,但也年久失修一般,摇摇欲坠。
此时在草屋前方聚集了十二个人,正是陆飞的双亲和十位长老,他们恭谨地站在屋前,似乎里面有人。
“走吧,过去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平淡的语气不带任何喜乐,看着她的天蓝背影,陆飞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如星汉。
攥紧拳头,陆飞沉默地跟了上去。
听见动静,十二人中间的陆修明和月柳瑛转过身,其余长老也轻轻扭头回来,看见陆飞后都是温和欣慰地点点头。
“阿飞,来。”陆修明朝他招手,同时自己往左边退出一个身位。
海焱儿已经停下,站在离人群的十步开外。
再次隐晦地看她一眼,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后,陆飞只能一人走上去,来到父母的中间。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收拾好心情,陆飞疑惑道。
陆修明儒雅俊朗,温文尔雅,一身淡碧青衣,头戴儒巾。
闻言他微微一笑,道:“你既已见过公主,知道了自己眷临人的身份,有些事你也该清楚了。”
瞬间陆飞瞳孔微缩,再次回头看了海焱儿一眼。
后者目视前方,正好与之对视,可眼中往日的奇异光芒不再对他闪耀。
他吃惊地追问:“父亲,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陆修明点点头,这时月柳瑛轻轻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温和道:“阿飞,先来见过老祖。”
老祖?
陆飞疑惑地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面前这座茅草屋的里面,方寸大的地方却仅能透进丝丝光亮。
靠里的床榻上,盘腿坐着位古稀老者,灰白长发散落一床,面容枯朽如死树皮,灰衣麻布,枯黄赤脚,并且太瘦了。
他原以为在风来客中见到的竹竿子会是一生中见过最瘦的了,可眼前的老人就像是在骨架上披了件人皮。
而且是紧贴着的,胸前的肋骨棱次分明。
就在陆飞观察他的同时,面前犹如死去的老者也缓缓睁开眼,一股死气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飞心中凛然,即使心里觉得有点无措,但既然母亲说这是老祖,他便双手举过头顶,弯下腰直到上半身与地面平齐。
“陆飞,见过老祖。”
“嗯。”
看起来行将就木,然而出口却中气十足,毫无颓然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道柔和的力量将陆飞扶起,他再次看向老祖时,隐隐约约瞧见对方闭合成一条线的嘴角似乎在上扬。
“陆飞,这一代海族血脉最为强盛的,甚至流淌着的是龙血。而且与龙族公主结下了善缘,实乃我雾江宗之大幸。”
“现在,我先与你讲讲雾江宗的来历。”
明明老祖就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嘴唇都看不见嗡动,但说出来的话如同至理宏音,令人不自觉地就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