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林青雨进女院后,我和张长乐就先行离开了。
四日后,就是岁试了,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关于考试的事情,我们已经提前和赵夫子说明,本来他是不建议我们在这个年纪就去的,因为一般来说这时候的我们知识储备还不够多,有些晦涩难懂的道理和语句还不能理解透彻。
而考场却不会偏袒任何人,出的题目是默认考生熟背理解全部的课本知识,与科举其他考试的差别只在于考题的深度不一。
况且岁试每年一次,也不作强制要求,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不过我和张长乐既然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约好了,自然要去闯一闯的。
赵浦泽见我们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多言。就去和云先生报备,然后再将学馆所有要参考的学生上报庆州城的府衙。
他还索性让我们这几天不用来上课,专心去看书备考,虽然开课的次数本来也不多。
林青雨在第二日就适应了学馆的环境,在初至书屋那里上课也很轻松,其他过来的女学生也很愿意和她亲近,佩服她的聪明才智。
先前跟着来的那两名女子也有来头,听青雨说她们都是方城宁远书院的先生,即她以前所就读的女子书院。
两人在那里教书,还是关系要好的朋友知己。
她们会常住学馆,一方面是照顾过来的师妹,一方面也是带有考察学馆态度之意,毕竟这是首次男女共在一个地方学习,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
转眼,三日过去,来到六月六日当天,我和张长乐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收拾起考试用的物品。
“四书五经,算经,南明律……”
我照着前日提前写好的单子一个个对照着把东西放进竹箱中。
我们离开初至书屋后,学馆就给我们每人免费分发了一个小竹箱,用来携带书籍笔墨等物品,以后人长高了,还能去更换新的箱子。
检查无漏后,最后将一块木牌塞进怀中,隔着衣服拍了好几下。
这是进考场的凭证,可不能弄丢了。
随即抬起头却看见张长乐正一脸轻松地坐在桌前喝水呢。
我快步走过去,夺过他的水杯,嘱咐道:“长乐,马上就要走了,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哎呀,我都收拾好了,放心。”张长乐又翻起一只杯子倒水。
我奈何不了,索性自己打开他的箱子检查起来,嗯,没有缺什么。
“我说了吧,没忘带东西,你真像我娘,总是担心来担心去。”
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他随后盖好竹盖,摇头开起玩笑。
我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道:“那是伯母关心你,不认识的人谁会念叨。”
“好啦,我当然知道喽。去吃饭吧,然后回城里准备考试。”
背起竹箱,张长乐走在前,很快就出了屋子。
这次去考试,由王教谕带队,另有杨安杨教谕和一个夫子,见过,但不认识,王教谕介绍说姓安。
这次不止我们俩参考,还有其他十位同窗师兄赴考,鉴于学馆里大多都是秀才,也是个不小的人数。
“表哥和路哥哥加油,青雨相信你们一定会中榜的。”
林青雨挥着小拳头,脸上带有希冀的笑容,在门前为我们送别。
左大哥临时有事,几天前就急匆匆地外出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张长乐不知怎地,两年没见自己的表妹,很喜欢摸林青雨的头,这不又没理会后者的抗议摸了上去。
“林妹妹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林青雨生气地打走他的手,呲着白牙,露出一对小虎牙,脸颊鼓起两个小包,气愤的样子却带着可爱。
“青雨放心,我们一定会通过的。”
我重重点头,看了张长乐一眼,想起这几日两人温习的成果,心里自信满满。
她听见我的话顿时笑靥如花,两个凹下去的小酒窝瞬时软化了我的心,“嗯,青雨在此静候两位哥哥得中归来。”
告别完毕,听到王教谕的催促后,众人乘车缓缓离开。
……
到了巳正时分,我们终于来到庆州城。
城门里比平时多了许多人,都是背着木箱或是绑着布包,一身书生服饰,自然是庆州城附近村县赶来参考的学子了。
而且不仅是有男学生,女考生也同样在场。对于这点我没有太多惊讶,来之前林青雨就提过这一点,只是男女要分开考试。
女考生在贡院,男考生则是在明新学府。
我们也下了马车,岁试在即,城里也开始限制马车的数量。
我看见前方的城卫仔细检查进出百姓,同时进城的马车却被留在了外面。
“看来,我们的马车是进不了了。”张长乐双手一摊,朝我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前方的王教谕点好人数,吩咐道:“挨个站好,排队进城。进去的时候把身份牌亮出来,就会有专人带你们去住宿的客栈,考试期间吃住都是免费的。”
我们听话地排好队,王教谕领头,安夫子和杨教谕在最后,一行人走到进城的队伍后等待。
临到我们检查进城,拿出身份牌,守卫端详一眼后便还给我们,然后检查书箱,无误后,顺便祝福一声,便放行了。
甫一进城,就有带甲的士兵过来,问道:“是来参加岁试的考生吗?”
王教谕上前躬礼,回话:“是,从庆云学馆来。”
闻言,那士兵的神情明显变得恭敬起来,语气也缓和不少,“原来是贵馆的考生,随我来。”
我在队伍中间看着这么一幕,心里有丝惊讶,平时基本就是学馆,家里两边住。
有知道庆云学馆的名头大,却是没料到也能得到士兵尊敬。
七拐八转,我们十几人来到庆州城最大的街道中街。
“到了,你们庆云学馆的住所就在林海酒楼。”士兵微微让开身子,指着二十步外的高楼道。
王教谕点点头,行礼答谢:“多谢兄台带路。”
“无妨,分内之事,那我先走了。”士兵无所谓地摆手,随即就抬脚离开。
“辛苦,慢走。”说完,王教谕就带着我们来到酒楼门前。
只一眼,我就看见在外面张望的姜姨,见着我们过来,赶忙带着身后的小二走上前来,笑道:“是庆云学馆的考生吧,我是酒楼的姜掌柜,来接你们的。”
“正是,有劳掌柜亲自迎接。”王教谕放轻声音道。
姜如闻言摇摇头,温和笑着让开身子,半开玩笑道:“能够接住庆云学馆的学生,是敝店的荣幸,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进了酒楼,分配好房间,我们是最后一批入住的学生,因此都在四楼,两人一间。
往日的客人此时却已经不见,照她的意思,这几天不接待客人,让考生能够专心备考。
“姜姨。”
我和张长乐刚放下竹箱,喝了杯水,房门就被推开,身披轻纱的姜姨迈步进来。
“哎,你们两个小家伙。我一接到府衙的告知,就知道你俩会来。”
姜如走近一人一个刮鼻,然后又问:“怎么样,紧张吗?”
张长乐摇头,我点头。
他是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紧张,而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自然会紧张些,实际上以前在学馆里的考核也紧张。
老毛病,不管怎样放平心态,调整呼吸都会心脏“砰砰”跳。
“这种事情姜姨也没经历过,不好说什么。但你们要记住,岁试是科举的第一步,失败了还能再来,所以要放松心态,别搞得跟有进无退似的。”
“嗯嗯,我们知道了。”我俩乖巧地听着。
又摸了摸我们的头,她再次柔声道:“那你们安心备考,姜姨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找店里的伙计或者直接来找我。”
“姜姨再见。”
送走姜姨,我们闲话少叙,开始准备明日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