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林山立于殿前,当着众妖的面寸步不让!
“现在全线岌岌可危,如果给你打开门户,敌军趁机发难跟进来,大王基业岂不是拱手让人?”
“我既然奉命总揽全局,那就必须小心谨慎,万无差池!”
“将军既然来勤王,那不妨从旁协助,袭扰敌军侧翼,我这边也可以派兵策应,甚至内外夹击,你看如何?”
阵外正在进攻的沅鹿妖王各路将领听了之后面面相觑...
好家伙,你们就这么旁若无妖地议论内外夹击了,真当我们是傻子么?
大将青牛直接大吼一声,带兵上天迎上了熊将军。
“熊二,休得猖狂,某来会你!”
“???”
熊将军一脸懵逼,它啥时候猖狂了?明明在跟自己家对话好嘛?
两边大军一触即碰!
青牛和熊将军是老对手,很快就打得有来有往,如今同为元婴期,声势简直撼天动地!
下方大军也跟着对碰,开辟了第二战场。
林山在大殿阵中看到这出,说实话也是一愣!
难道...
熊将军没有二心,是真的前来勤王的?
如果它跟外敌有勾结,青牛怎么会过来阻止,应该视而不见才对啊?
“不是,蠢牛,你发什么疯?”
天上熊将军气急,暗恼此妖脑袋一根筋把自己拦下。
青牛根本不跟它闲聊,拉住就是一顿狂抡,上来就打出了真火!
下方足足分出了三成的大军,对援兵进行围剿。
熊将军帐下果然妖才辈出!
竟然能够隐隐旗鼓相当,看起来不落下风,于黑夜中嘶吼狂啸,举火相抗。
尤其是精锐‘飞熊军’,在敌方阵营之中凿来凿去,七进七出,杀得各部尽结胆寒!
林凡和鸡哥看这阵仗,忍不住悄悄缩起了头。
我嘞个乖乖,这熊将军还有这等近卫,比飞虎军完全丝毫不差!
就算是元婴期,都没法在大军之中这样旁若无妖地透阵,但对飞熊军来说却如此简单!
只不过沅鹿妖王阵营的援兵实在太多,黑夜中后方,还有从玄武拒尸之地以及洪崖洞,源源不断的援兵赶来,举着火光汇入战场。
两方实力天平渐渐明朗,熊将军所部固然厉害,但寡不敌众还是被迫收缩,节节败退。
“林军师,速速打开阵门,放我部下进去!”
天上熊将军看下面形势不妙,又一次大声呼唤,情不自禁。
奎桑领的众多妖兵妖将,也将此景看在眼中,不忍同袍陷入危难之地,齐刷刷回头看向山顶妖殿的林山。
“不好,苦肉计!”
林山心头一震,暗道不妙。
他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但并不代表那些奎虎妖王手下的妖兵妖将也能。
毕竟熊将军的威严存在上千年,从奎虎妖王发迹后就差不多一直跟随,是左膀右臂重要支柱!
刚刚回来勤王,林山拒不接收。
现在又跟对方大军鏖战许久,眼看被围剿包围渐渐不支,他还见死不救,立马引起了下面的一些怨气。
林凡和鸡哥察觉到了前线骚动,都不由紧张起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最怕的就是大军哗变!
甚至有些曾经跟熊将军关系好的洞主,都打算要打开阵法接应了!
“全体听令,不得开阵,胆敢有违背者杀无赦!”
林山阴森森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一处阵法动荡,那名洞主正在尝试打开阵法,呼唤外面友军赶紧进来。
“咻~”
“嘭!!!”
它还没来得及完全动作,就被一箭袭来爆炸死无全尸!
山顶上的林山放下寂灭玄胎弓,冷冽地看着众妖,一言不发,气氛瞬间凝固。
众将敢怒不敢言,各自低下头不和他对视。
毕竟这小子是当下红人,奎虎妖王可是赋予先斩后奏的权利,杀了它们恐怕连哭都没地方哭!
而外界熊将军大军已经被三面合围,背靠着大阵后退无路,只能殊死抵抗,眼睁睁瞅着被压上来,不断挤压生存空间。
天上传来怒吼,咆哮声震耳欲聋!
“姓林的你什么意思,本将万里迢迢赶来勤王支援,你为何不接应还要袖手旁观,置我大军于死地?”
林山看都没看天上。
他铁石心肠,静若磐石,根本不会为言语所动。
既然接了奎虎妖王的信任,就不能辜负给自己的权利,必须冷静沉着,不丧失自己的判断力!
从一直以来,他都感觉熊将军不对劲,这种冥冥之中的预感玄之又玄,根本不是私怨而是直觉!
他知道不能开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外面的大战还在继续,对方阵营一轮又一轮猛攻,躲在阵中的奎虎妖王守军还好,但被挡在阵外的熊将军所部却遭了殃!
顷刻间就损失惨重,那是肉眼可见地屠杀,把前线的众妖们看得心血上涌,怒意横生。
天上熊将军还在不停地嘶吼,敦促林山开阵。
林凡和鸡哥在下面守得辛苦,但更知道山顶上林山此时骑虎难下,已经遇到了强烈的逼宫。
万一扛不住压力,放弃了当下立场,被迫妥协,迎来的恐怕就是全线崩盘!
但凡人类国度的将领,都知道在敌军攻城之时不能乱开城门,因为败兵会冲垮自家阵线,顺带把敌军引进来。
但大部分妖族不懂这个,只觉得林山这个人类心思不纯,是不是想专门坑死熊将军这支精锐。
外面的熊将军更是气得跳脚,骂他吃里扒外,内应通敌,陷害忠良,狼子野心!
“姓林的速速开阵,莫要自误!”
它在天上长啸,下面大军也跟着疯狂大吼,一时间场面悲壮无比,竟然带着些许凄凉。
沅鹿妖王大军还在源源不断冲击,已经杀得血流成河,节节胜利。
就在守军这边义愤填膺,气氛烘托到顶点之时。
熊将军终于彻底放开,索性破罐子破摔!
“好好好,是你不仁不义,把我逼上了绝路,那就不要怪我绝情了!”
“儿郎们,你们都是忠诚勇敢的战士,怎么能蒙受冤屈而死?”
“今日既然被奸人所害,那么索性反了!”
“王庭蒙沌,奸臣当道,没想到我也有被迫投敌的一天,都是被你逼的!!!”
随着它一声令下,竟然当场公然跳反!
所有妖众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林凡和鸡哥心里嗤之以鼻,但是不得不暗叹好毒计。
熊将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傻大条,反而精明得很!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可以光明正大地反水,而且不会被诟病,在妖族之中甚至竖立起了忠义的典范!
它是栋梁之臣,在王庭有难之时来勤王,却被奸臣挡在阵外不得而入,眼看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军危在旦夕,迫不得已背负屈辱,投靠了一直以来的敌人!
奎虎妖王阵营的妖族不但不会怪罪它,反而都会理解它,要怪也是怪林山这个逼走忠臣的人类!
青牛此时不知和熊将军暗中交流了什么,当即停手并指挥大军停止继续围剿,转而全军一起再度返回去破阵。
熊将军则是大吼一声:
“儿郎们,随我入阵,擒下那个害我们的奸人,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在我们妖族彻底消失!”
“哈嘿~~~”
下方应者云集!
刚刚还互相残杀的两部,现在竟然都调转矛头,同时进攻奎桑岭起来。
而这边奎虎妖王的大军,竟然莫名士气低沉,严重受挫。
显然是明明有了援兵,看到了翻盘的希望和曙光,但是又硬生生被自家人逼到对面去,成了攻打自己的帮凶!
众妖个个心中满腹怨气,对林山不满到了极点。
唯有林凡和鸡哥明白,这是对方一开始就下好的套儿。
林山开阵也不是,不开阵也不是,开了会被趁虚而入,不开则是万妖所指!
此时局势一下子变得极为糟糕。
因为熊将军的反水,导致前线压力暴增,山脚下的所有阵法还有防御设施,被一个个接连攻破并施以破坏。
守军一退再退,阵地挨个丢失,竟然挡都挡不住!
林山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猜到了结局。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澄清,只是恪尽职守,指挥飞虎军四下救火,但阵外的熊将军明显盯得紧。
飞虎军去哪里,飞熊军就也去哪里!
二者旗鼓相当,被当做兑子相互牵扯起来。
这其中林凡和鸡哥也试过大显神威,想要力挽狂澜重创对手,却被连续好几支大军带着军魂冲过来,狠狠教育了一波!
后来才算老实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和能堪比元婴期的军魂打,他们还不算什么。
打到后来,熊将军和青牛也纷纷参战,加入到攻击的行列。
熊将军甚至都边打边开启了劝降模式,用以瓦解守军的斗志,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还真的引起了好几次哗变!
只不过遭到林山猛烈镇杀,那几个带头反叛的妖将,没有能挡得住他一箭的!
“胆敢反叛者,这就是下场。”
曾经某些妖将洞主,也曾和他王帐中把酒言欢,但是现在立场问题上一旦不坚定,那就顾不得情面了。
下方众妖心神惶惶,戚戚萎靡,前有难以抵挡的敌军,后有临阵斩退的监军,斗志都快崩溃了。
唯有奎虎妖王的心腹以及飞虎军,还在忠心耿耿,一丝不苟听从林山的指挥,竭尽全力守卫王庭。
可接下来,天外闪烁起了刺目的光芒,和清脆悦耳的轰鸣!
只见漫天的冰霜延展,像是封住了整片天空,无数砂砾碰撞摇晃的声音,仿佛滚滚沙河从遥远天外而来。
另一边黄色和银色交替闪烁,一声声剑吟好似天外飞仙,奔腾浩荡,分光幻影,同样照亮了半边天!
这是奎虎妖王的灵宝,和沅鹿妖王的剑阵!
两位霸主全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最后手段,想要彻底分出胜负之后,再来收拾下面的烂摊子。
沅鹿妖王阵营大军看到这番景象后,全都兴奋莫名,嗷嗷往前冲,建功立业,渴望能够被天上的大王看到。
而那些外界吞星山脉的援兵,也都意识到真正的决战打响,只要此战完美收官,那么就可以彻底结束回归家园。
最后一战,自当全力以赴!
守军也被激发出了血性,看到天上奎虎妖王还在支撑,也都拿出了死战的勇气,士气算是勉强恢复。
这一战直至天亮。
阵地一再丢失,守军一撤再撤,随后只剩下了山顶,就连林凡和鸡哥都感受到了穷途末路。
明明他们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奎虎妖王还是断崖禁地的南部霸主,麾下兵强马壮,地盘统治广袤。
根基深厚,政权稳固。
怎么短短时间,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分崩离析,疆土沦陷,上赶着都快要灭亡了!
这也太快了,快得有点不真实,甚至感觉有些梦幻。
要说感触最深的,恐怕就是外面的熊将军。
它作为一妖之下,万妖之上,亲自目睹了奎虎妖王的霸权盛世,又亲自参与了谢幕狂欢,甚至在里面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倒作用。
没有什么势力是永久长存的,兴亡更替本来就是天道轮回,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它现在也晋升到了元婴期,并且也有先天祖辈留下来的庞大族群以及势力,为什么它就不能当妖王?
欢呼声中,迎着冉冉升起的曙光。
王庭最后一座护山大阵,终于被无数大军洪流强行冲破!
预示着断崖禁地南部的霸权,就在此役彻底沦陷,迎来新的主人!
众多妖将贪婪地开始了搜刮,冲进了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去抢夺值钱的东西。
尤其是妖王府库,那可是奎虎妖王治下,这么多年来积攒的庞大财富,绝对富得流油!
它们妖多势众,很快蝗虫过境,就一路扫到了隐藏在深处的库房。
这里幽暗不见天日,九曲回廊,静谧中磨砂着岁月,很多宝物就沉淀在历史的长河中,默默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而大批贪婪的侵略者闯入,才发现府库大门前,盘膝端坐着一名白发及腰,白眉垂地,皱纹爬满全身,却是童子身高的老者。
他缓缓睁开眼,抬起头,混浊的目光洞穿山体,仿佛看到了外界景象。
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而后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