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帆见他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傻笑。
这小老头儿似乎比那两个拌嘴的郎中还可爱呢!
杨锦帆继续埋头给病人看病,她正在治疗的这位病人症状还比较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乖乖坐在钱沁怡身边的,就是她家小孙女。
老妇人压低音量,担忧地看向杨锦帆。
“孩子,老婆子我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只是我还是要说句不该说的。那罗家的大小姐性格蛮横,更是睚眦必报。如今你对她动了手,今后她怕是不会放过你了,孩子你可要当心啊,尽量离她远远的。若是之后城门能进了,你最好是带着家人远离夏汭城,别让他们罗家人找到,隐姓埋名,稳稳当当的过日子。”
杨锦帆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阿婆,您放心吧!我不怕她,也不怕罗家的。”
老妇人见杨锦帆不当回事,心里如焚。
她知道这孩子有本事,看她的穿着,家里应该也是有点权势的,只是她得罪的可是在整个夏汭城说一不二的罗家啊!
她拽着杨锦帆的手臂,急促地说:“孩子,你可要听阿婆的劝,别不当一回事。那罗家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抬头瞥见杨锦帆疑惑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会儿,为难的开口。
“我曾听说,之前有个城中权贵家的女儿因为一匹做衣服的布料和她起了争执,她不仅当场辱骂殴打人家,还指使随行的小厮当众扒了人家的衣服。”
老妇人停顿了一会儿,面色更加难看。
“那家权贵得知此事,上罗家去给毁了清白名誉的女儿讨回公道,谁知不但没争取回半分公道,罗家的当家人竟是联合城中的父母官联手给那家权贵安了一个罪名,整家人下了大狱,财产全部充公。那家人的女儿被这罗家大小姐单独拎出来丢进了关押几个男子的大牢里,当晚便被凌辱致死。听说许多牢里的犯人都目睹了那晚女子被凌辱的全过程,那叫一个惨啊!”
老妇人回想起别人说的这件事,饱经风霜的脸皱成了一团,连叹几口气。
冤死的那位权贵女子是清白世家的大家闺秀,人长得端庄,心地还善良,经常随自家父兄搭棚施粥,许多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和乞丐都曾接受过那位女子的布施。
可惜啊,天妒红颜,善人不得善终!
听说那女子才刚及笄,已经定了人家,再过两月就要成亲了,成亲对象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因着婚事将近,这才出门去选定布料做几件好看的衣裳,准备留着成亲后穿。
谁知命不好,出门遇见了这样一尊煞神,丢了清誉也丢了性命。
她说的这件事也只是罗家作孽中的一件,那些被罗家欺压的平头百姓更是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有些甚至偷偷就被罗家的人处理了。
紧挨着老妇人和杨锦帆的一位病人也听见了她们的谈话,看向杨锦帆点头如捣蒜。
他作证,老妇人说的都是真的!
杨锦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秀眉轻颦。
老妇人应该也是见她算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冒险说出这些话的。
她来鄂州的时间短暂,也没着重了解过这边的情况。
原以为罗家不过是普通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顶多比别的权贵之家更有钱有权罢了,谁承想竟然是在夏汭城里只手遮天的地头蛇。
怪不得那罗家大小姐身上存在煞气,面容凶煞,与精致的五官极为不符,性格跋扈嚣张,气运稀薄。
遇见她之后,身上的气运更是被冲散了不少。
看来这罗家……
得去会会!
杨锦帆郑重地朝两人点头,表示自己会听他们的劝,以后绝对带着家人躲得远远的。
等忙完了这边的几个新增的病人,夜幕彻底代替了白天。
杨锦帆终于歇息一会儿,就着这个空隙跟钱沁怡说了这事。
钱沁怡听得一阵心颤,这个罗家果真是有问题,若不是如今行动受限,她们定要去好好探个究竟。
杨锦帆和钱沁怡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罗家那边却一直有一道幽幽的眼神盯着她们,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两人相视一眼,她们早就发现了罗家大小姐那要吃人的目光,不过是懒得理罢了。
管她怎么想,只要别妨碍她们救人,随便爱咋看咋看。
临时划出来的地点,没有足够的物资,夜已经深了,杨锦帆她们连一条被褥都没有,许多病人也是。
杨锦帆懊恼,其实她有的,空间里多的是,就是不方便拿出来啊!
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凑合着过一夜。
她们四个都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紧挨着坐到一起,倒也不冷。
可怜的是那些没有被褥,没有内力,还得了病的百姓们。
鄂州的春天温度已然回升如同江南的夏天,但昼夜温差极大,夜里有恢复了寒凉。
被冷风这么一吹,白日里被郎中们降下来的体温又烧了上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杨锦帆就被动静给惊醒了。
城外不断的有发了高热的人送过来,昨天刚退了烧的那些人又反复烧了起来。
更严重的是,昨天都还好好的那些百姓,今日也倒下了不少。
杨锦帆意识到不对,也顾不得暴露,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掩口鼻的白帕,给没有白帕的人都发了一条。
这传染病来势汹汹,杨锦帆去给那些昨日退过烧的人察看时,发现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有人已经出现了晕厥现象。
更有甚者没能扛过这道关,直接没了呼吸。
杨锦帆背脊发凉,这样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严重,若是得不到及时控制,别说夏汭城,恐怕整个鄂州都要成为死城。
老郎中行医大半辈子,不是没有经历过瘟疫爆发,他甚至有着治疗瘟疫的丰富经验,也被现在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
城门口也引起了一片骚动,一口口新棺堵在了城门口。
瘟疫时刻,家中有人死去,要立即出丧,否则会殃及不少无辜之人。
奈何城门被封,士兵严苛把守,戴孝的人不能将棺运出,行丧的人又过多,数支队伍起了冲突,便引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