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沁怡在一旁熬药,熬好药就送去喂给杨锦帆行过针的病人喝。
朝颜和鹿竹也拾了许多柴火回来,将柴放下,去熬药和做饭的地方帮忙看火。
杨锦帆连看了五六个病人,听见看火做饭那边起了争执。
“老匹夫,你到底会不会弄?不会别浪费粮食!”
“做饭谁不会?不就和熬药一个道理!把米和水放进锅里,往炉子里一直放柴火,等着熟不就行啦!”
老头子直接气笑了:“你家熬药这样熬啊?你个半吊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不学无术,你爹交给你的家业都快被你败光了!”
“这给我爹有什么关系啊?我爹死了快三十年了,这家业交到我手上,现在不也还在?倒是你个糟老头子,只会闲着一张嘴吃,你要是会弄,怎么不自己来做?做给你吃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你就饿着吧!”
另一个做饭的老头子也不干了,往地边一坐,头扭朝一边。
杨锦帆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拉上钱沁怡去往做饭那里,她看了看两个互相赌气的老头子,笑道。
“两位爷爷,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这样吧,正好我姐妹几人也会做饭,这里就由我们看着。您二老也是懂药理的,就去那边帮老郎中打打下手怎么样?”
两个别扭的老家伙见两个乖巧的女娃来缓和气氛,也不再生气,臭着脸点了点头。
“哼,我医药世家传承人,不屑这些庖俎之事!”
“我一把年纪了,做饭这活计还是由你们年轻人来干比较合适,我过去那边看看。”
杨锦帆和钱沁怡连忙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去了病人多那边忙活起来。
两个老家伙还是蛮可爱的嘛,给了台阶就知道往下走。
以拌嘴的程度来看,两人应该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钱沁怡小声说道:“师妹,你可是师父亲传的弟子,医术不知比他们好了多少。怎么不留在那里,还能帮到更多的人?”
她看着那两个郎中还算娴熟的动作,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两人刚才斗嘴的话她可是听见了,医术根本比不上刚才和杨锦帆斗嘴的老郎中,甚至有一个和她一样,只懂一些药理。
这样水平的人过去帮忙,哪里会比师妹救人的效率高?
杨锦帆抱着钱沁怡的胳膊撒娇道:“师姐,那边的病人我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也给那个老郎中打了个照样儿,不碍事的。倒是做饭这边更需要咱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可不能再帮了忙还得饿肚子,再说……”
杨锦帆微微皱眉,秀挺的小鼻子嗅了嗅。
怎么有股糊味儿?
钱沁怡也闻到了,两人相视一眼,赶紧转身去撤火的撤火,端锅的端锅。
饭烧糊啦!
两人手忙脚乱,心下将那两个老头儿骂了一遍。
两个老古董,不会做就不要勉强,这不就糟蹋了粮食!
“阿嚏!”
“阿嚏!”
两个在帮忙的老家伙同时打了个冷喷嚏,眼睛互相斜向对方。
心里想的都是,肯定是这个老匹夫在骂我!
老郎中见他俩像即将战斗的公鸡,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不想救人就继续耗着,活了几十年,黄土都快埋到脖子的人了,干点活儿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利索,本事也没小丫头大!递个针还拖拖拉拉,你俩干脆坐在地边看着等吃算了!做饭不行,看病也不行,两个老废物!”
“……”
两个半吊子郎中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数落,老脸臊得慌,连忙低头帮忙拔针、递药。
老郎中年龄比他们大,也是这一群郎中当中最有本事的一个,自然有资格说他们。
再加上刚刚目睹了杨锦帆那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更看不上两个老家伙的笨手笨脚,边给病人行针,边嘴上唠叨着,弄得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阳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紧张且忙碌的一天快结束,众人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杨锦帆和钱沁怡在朝颜和鹿竹的帮衬下,终于还是在差不多的时刻倒腾出了所有人的晚饭。
饭菜的香味阵阵往外飘,还在忙碌的郎中们不由自主地往杨锦帆她们这边看。
躺在地上的病人们也被香味吸引,强打起精神睁开眼来。
香味随清风四溢,惹得城门口巡逻把守的士兵也频频勾头而望,喉咙处咽口水的声音清晰明朗。
老郎中偷偷瞄向杨锦帆她们那边,他看向杨锦帆的眼神有了巨大的变化。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世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有本事、能吃苦、有礼貌,还有这样的手艺,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当然啦,身上也有锋芒。
想到这里,老郎中的表情又冷了下来。
不懂尊老爱幼的小家伙,也不知道先给他这个骨干郎中盛碗饭,埋头干了一下午,他早就饿了。
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后,更饿了!
在分饭的杨锦帆不知道,许多人因为这顿香喷喷的饭菜,对她们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对她们投来赞赏的眼神。
除了,个别。
“你们几个是瞎吗?本小姐和娘亲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你们将饭菜端过来这边?”
一道不和谐的蛮横女音响起,不少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娇俏的姑娘脸上挂着不耐烦,她身边躺着的妇人面容姣好,衣着华贵。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夫人。
女子眼神凌厉地盯着杨锦帆她们这边,责怪之意不言而喻。
她是夏汭城有名的富户罗家的大小姐,娘亲说罗家的一处庄子上栽种了各种颜色的牡丹,春天牡丹尽数绽放,格外美丽。
她便和母亲一同去庄子上玩耍一段时日,谁知返程时竟遇上了封锁城门,家里回不去,庄子上也回不去,只能被迫留在这儿。
母亲身子弱,受不得风,这一停留,竟还染上了高热病,从停到这儿开始,一直咳嗽不止,温度也没有降下来。
随行的两个丫鬟和小厮车夫也病倒了,就剩她还好好的。
可她哪里会照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