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逗弄,不如说是指导。
两人上一次交手,青影不在现场,也不知道情况,但从萧容溪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推测到锦霖这些日子是有进步的。
面对青影的质疑,楚离表现得很坦然,“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有缘,不看他拔剑,心就痒得不行,你体谅体谅。”
话里真假参半,让人琢磨不透。
青影但笑不语,转身往里走。
罢了,楚离行事一向没有定律,出其不意,她早就习惯了。
懒得多问。
她的背影逐渐隐没在门窗后,楚离嘴角的笑也慢慢耷拉下来。
锦霖确实很像他小时候遇到的一个人。
一个为了保护他,被主人家折磨至死的人。
两人像,却又不完全一样,更不可能是同一人。
起初,他确实只想逗弄一番,后来却觉得,锦霖被他欺负,总比日后面对危险时,被别人欺负要好。
萧容溪身边从来就不太平,锦霖若没有过人的本领,也留不下来。
但在楚离眼中,这还远远不够。
至少武功这一块儿,还得加强。
正如青影所说,他从来就不是热心肠的人,但他是知恩图报的人。
为他而死的人,他无力回天;但目前能碰上一个相像的人,他愿意把这份恩情传递出去。
也算是抵消一些心中的愧疚吧。
楚离抬头看看天,轻笑着摇头,负手继续往前走。
没等迈出两步,再度被拦住。
他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人,歪了歪脑袋,不甚理解。
刚才碰见的时候,不还跟防贼似的防他嘛,怎么现在反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苍堂主这是做什么?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干啊!”
苍何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眉头一蹙,喝道,“严肃些!”
呵斥后,发现并没效果,只好收了自己的脾气,问,“丽嫔跟你们什么关系?或者我换个问法,丽嫔和明月阁之间什么关系?”
昨夜兵荒马乱之下,苍何分明看到两人将丽嫔带回明月阁,还进了青影的房间。
根本不像外出时偶然碰上的,更像是专门去救人的。
他反复琢磨了一晚,仍旧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刚才见宫里来人,把丽嫔接走,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主动来向楚离要答案。
“没什么关系啊。”
楚离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照常回应,“她是宫里的娘娘,陛下又曾经是明月阁的买主,于情于理,都该施以援手。”
他凑近苍何,转而规劝道,“丽嫔娘娘虽长得好看,但你最好不要打她的注意。以她的得宠程度,你敢伸手,陛下就敢挥刀。”
苍何眉毛一横,怒目圆睁,“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知道楚离没有说实话,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更是难如登天。
所以苍何也就不问了。
但丽嫔之事在他这里并不算完,总有一日,他会知道真相。
苍何重重地哼了一声,绕过楚离往前走,大步上了台阶,进到阁内。
楚离回身看他,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看来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得找个时间同南蓁商议商议才行。
……
马车从明月阁一路行驶到宫门口,锦霖利索地跳下车,对车内的人说,“陛下,到了。”
“好。”
萧容溪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将南蓁慢慢扶了下来。
从这儿回冷宫还有好长一段路,南蓁走了一会儿,只觉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
俞怀山医术再厉害,也不能违背常理。
扭伤了便是伤了,得修养一段时间才会好。
针灸只能缓解一时,不能立即就恢复如常。
锦霖见此,立马说道,“属下让人备轿撵,稍等片刻就好。”
“不必了。”
萧容溪应了一声,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弯腰,将南蓁抱了起来。
一只手绕过肩膀,一只手托住膝弯,稳稳地抱在怀里。
锦霖微怔,反应过来后连忙让开,跟俞怀山并排而站。
南蓁从未被人这般抱过,双手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却还是僵硬的。
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眼皮微垂,不敢看他。
萧容溪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垂眸轻笑,“紧张什么,放松。”
他说话时,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似乎比平日耳语更近。
更让南蓁无所适从。
所以最后只糯糯地接了一句,“你别说话。”
萧容溪忍不住笑了,“行,不说话。”
他将人抱紧了些,沿着宫道直直地往前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太监,皆屏息退步不敢言。
却在他走过后,悄悄抬眼打量这一幕。
这后宫,终究是要变天了。
等走过一段路,南蓁也逐渐适应了,抬头问,“我好像不轻吧?”
萧容溪一怔,这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嗯……刚刚好。”
中规中矩的回答,南蓁听着也没有不高兴,一路由着他抱进了冷宫大门。
冬月原本在给大黑分肉吃,听到门口的动静,立马迎了上去。
见南蓁被抱回来,第一反应是娘娘受了重伤,吓得脸色都白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南蓁笑了笑,安抚道,“没事,脚崴了而已。”
冬月懵懵懂懂地跟在萧容溪身后,进了房间,看他将人放在软榻上,“娘娘,哪只脚啊?”
“左脚,”南蓁稍微动了动,说道,“俞大夫已经施过针了,不用担心。对了,他说要拣一些药来敷,你帮我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配好。”
冬月:“奴婢这就去。”
见小丫头快步出门,房间里又只剩下南蓁和萧容溪两人时,她才道,“陛下,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受伤的吗?”
方才马车上,南蓁就一直在想,若萧容溪问起,她到底该实话实说,还是囫囵过去。
她一路上都没想清楚,萧容溪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直到现在回了宫,她才忍不住主动开口。
萧容溪没有着急回应,而是先去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时才说,“你若想说,马车上就已经说了。
既然还在纠结,那便不要为难自己。朕说过等你,不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