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一派悠哉悠哉的模样,从青影旁边过时,还特意瞧了她一眼,摇摇头。
“啧,辛苦命啊。”
青影嘴角微抽,只想一巴掌拍死他。
整个明月阁,就属他最闲。
见青影抱着账本准备往楼上走,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诶?”
楚离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将脸凑到她面前,“屋里有人啊?”
那小模样,要多讨打就有多讨打。
往常账本都是专人直接送到青影房间的,今日她居然自己去取,显然不正常。
而能让青影让出房间,还不想被人发现的,除了南蓁,也没别人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起来。”
楚离眉毛一挑,“嘿,你打不过我。”
“……”
青影不想跟他说话,直接绕过他,拾阶而上。
楚离原本就没什么事,索性转了脚尖,坠在她身后。
“账本重不重啊,要不我帮你抱几本?”
没等青影回答,他便又兀自说道,“算了,还是你自己抱吧,看起来就怪重的。”
青影忍受了一路聒噪,待走到房间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主子还在休息,你别说话。”
楚离现在倒听话了,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青影这才推开房门,进去之后,门甫一关上,就听到南蓁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在两人行至门口时,她便已经转醒。
睡了几个时辰,脑子还稍微有些晕,不过状态好了不少。
“刚过巳时中,”青影将账本放下,掀开珠帘走进去,“可是我们吵醒主子了?”
南蓁摁了摁眉心,摇头,“没事,也该起了。”
她穿好衣裳,走到外间,看见楚离腰间系着的花,抿唇一笑,“你倒是挺有闲情雅致。”
“人生短短几十载,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楚离见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疲惫,伸手倒了杯热茶递给过去,“遇上事儿了?”
“嗯,”南蓁嘴角含着茶,模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吧。”
“需要帮忙吗?”
南蓁闻言一愣,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笑道,“你替我守好明月阁就行了。”
虽然楚离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遇上重要的事,还是挺靠谱的。
南蓁打了个呵欠,眼底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对了,白展逍出京有一段时日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什么任务能拖这么久?
楚离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许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吧,不过他回来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楚离跟白展逍有些不对付,总觉得他看似一身正气,实则心肠坏得很。
来明月阁这么久,最让楚离看不透的也是他。
南蓁轻笑一声,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算了,随他吧。”
她虽是阁主,却并非时时刻刻都得盯着四堂之人。
只要不做出伤害、抹黑明月阁的事情,她便不会苛待。
南蓁在阁里待了一日,又休息了一晚,总算调整好了,第二日用过早膳,便准备回宫。
路过广食斋,还进去买了些冬月喜欢的点心。
“哒哒哒。”
马蹄踏在石板的清脆声响起,南蓁并未抬头看,只顺势挪到了一边,让开中间的道。
没想到马车不仅没有快速驶过,反倒慢慢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南蓁这才掀起眼皮,见到车夫,微微一愣。
竟是秦家的马车。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拨开轿帘,露出李娇的脸,“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你,是出宫玩了一圈吗?”
她笑看着南蓁,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见萧容溪不在,才稍稍松了口气。
原本她上次去过冷宫后,南蓁和秦家的关系应当有所缓解,可偏偏又出了宴会那档子事。
打得秦尧猝不及防,李娇也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偶然碰见,她做好了被冷眼相待的准备。
谁料南蓁只是淡淡地掠过她,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没有想象中的那股敌意,可事实上,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才更让人为难。
即便有心有力,也无处使。
秦尧同样坐在车上,他看着南蓁,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当日宴会上,他见南蓁出了事,第一反应便是撇清她和秦家的关系,免得被牵连,可世事难料。
南蓁洗脱了嫌疑,他也为当初说的话臊了好几天。
今日乍见,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倒是李娇比他自然许多,见南蓁快要离开,连忙叫住了她,“今日天气好,我们正准备去踏青,娘娘要不一起吧?说起来,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聚在一处了。”
她的盛情相邀听在南蓁耳朵里就跟兔死狐悲一样可笑。
“不了,我还有事,”南蓁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一点弯都不绕,“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大踏步往前走。
这一家子的事情,她可不想搅和进去。
“诶……”
李娇出声想叫住她,却被坐在旁边的秦方若扯了扯,“娘,人家明显不愿意去,何必强求?”
再说了,好好的踏青之事,若叫上她,怪不自在的,毁了一天好心情。
“你懂什么?”
李娇嗔怪地看了她一样,“你姐姐现在有能力了,可不得打好关系,疏通疏通?”
她又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秦尧,“当初不是老爷你告诉我,哪怕挤出笑也得进宫去吗?怎么现在反倒自己做不到。”
“娘!”
秦方若拽着她的袖子,半是撒娇半是规劝,“她现在是过得不错,在陛下面前也说得上话,可不能为我们办事,再有能力又如何?”
说不准哪天还会反过来咬秦家一口。
“不是我们不想和她好好相处,可您看她的样子,连话都不愿意好好说,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依我看,倒不如跟之前一样,老死不相往来,就当咱们秦家没她这个人,省得爹娘操心。”
她对南蓁喜欢不起来,见南蓁过得好,更觉难受。
这些话说出来,私心居多,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好些事,听在秦尧和李娇耳朵里,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