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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见大黑朝她呲牙,定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但它只贴着南蓁脚边走,并不靠近。

南蓁落座,它便也顺势蹲坐在一旁,呈护卫的姿态。

李娇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想起南蓁的问话,嘴角扯出一抹笑,“今日各家女眷进宫探望,我便来了,给你带了些东西,你在宫中兴许用得着。”

她指了指桌上一堆用红绸缎包裹得精致的盒子,南蓁瞧了眼,笑道,“难为夫人了。”

自唇齿间溢出的声音藏了些调侃的意味,听得李娇面色一僵。

她这二十年来,还从未和南蓁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

偏偏对方还好似不领情的样子。

她心中升起几分烦闷,止不住又要发作,刚落下脸子,就想起出门前秦尧的嘱咐,遂咬牙咽下。

“这是我当娘的应该做的。”

李娇顿了顿,又道,“俗话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从前爹娘对你的关心是欠缺了些,我们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希望还不晚。”

她原本想去拉南蓁的手,表现地亲昵些,可甫一起身,大黑就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她只好干笑两声,又跌坐下去。

南蓁听着她的话,眉头一挑,眼珠微转,看向冬月。

不就过了个年吗,怎么人都疯魔了?

就仿佛是一只狐狸披上了兔毛,然后说自己要吃草一样。

冬月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今早她见李娇进来的时候,也吓一跳,还以为夫人又来训人了。

没曾想进来后一直客客气气的,知道娘娘不在,就坐在椅子上等,少见的耐心。

“嗯……”南蓁抬眸看她略显僵硬的嘴角,默了几息才说,“知道了,夫人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我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

李娇见她收下了礼物,巴不得早些走,听闻此言,立马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迈开步子,见冬月没有要相送的意思,提了提嘴角,缓解尴尬,“哈,不用送了,你歇着吧,我自己走便是。”

等出了冷宫大门,李娇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看高耸的宫殿,一脚跺在雪上。

但并未解气。

春桃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压低声音道,“夫人,大小姐也太过分了,您都这般好言相对了,她还端着呢!”

“谁让人家现在发达了呢?”李娇冷哼一声,“都说风水轮流转,可这转得也太邪门了,连冷宫这种犄角旮旯都到了。”

春桃亦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依奴婢看,大小姐也高兴不了多久。”

“怎么说?”

“夫人您想,若她真这么受宠,陛下应该早把她接出冷宫了才对,怎么会拖到现在?”

说明陛下根本就没这个想法!

后宫还是端妃和贤妃掌控着,背后是刘、陈两大家族的帮扶,南蓁拿什么和她们斗?

李娇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实在无法反驳春桃的话,只摇头无奈道,“也许吧,不过咱们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

“是。”

李娇嘴上虽这么说着,好像妥协了一般,可心里却另有盘算。

南蓁终归不似秦方若,没有血脉亲情的连接,她不放心,亦不能寄托希望。

两人离开后,南蓁让冬月把她们带来的东西处理了,自己则转身回了房间。

白烟腾升,熏香袅袅。

南蓁倒了杯水,喝下后,鼻尖微动。

恰好冬月敲门进来,她便问道,“这熏香换了?”

“是,”冬月点头道,“年后宫里便制了新的香,奴婢昨儿个才把它领回来,闻着不错,所以给娘娘点上了。”

“知道了。”

南蓁放下杯子,转身,才发现冬月捧着一身衣裳,正红色的宫服,经过改良,去除了一些常规宫服冗余的装饰,高贵中透着质朴。

“这是哪里来的?”

冬月笑道,“陛下刚吩咐人送过来的,说过几日上元节,宫中设宴,请娘娘参加。”

南蓁伸手拨了拨衣裳,素白的手衬于红衣中央,对比分明,“穿这件?”

冬月应了一声,“虽然是张扬了些,容易扎人眼,但娘娘您就算穿得再朴素也惹人恨,还不如好好高调一把呢!”

“……”

南蓁瞪了她一眼,“你夸我还是损我呢?挂起来吧,免得等筵席开始,都压出痕迹了。”

“好。”

……

傍晚阳光微醺,照在宸王府绿色的琉璃瓦上,如同翻滚的海浪。

后院青松上堆积的雪骤然落下,撒了树下练剑的人满脸满身。

冰凉的触感很快被身上的热意逼退,化得极快。

萧奕恒不甚在意地甩掉周身残雪,将剑收好,看向前来复命的杨初。

自楼慎被救后,他便一直在查,几日过去,也该有消息了才是。

杨初在萧奕恒面前站定,拱手,“殿下。”

“怎么样了?”

杨初:“京中几大势力我们都排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异样,现在只余卫家的消息还没报送上来。”

之所以将卫家排在后面,是因为那几日卫良渚和卫良斌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未归。

可后来查了一圈,都没什么进展,才重新将卫家纳入范围内。

两位卫大人虽没空,可卫老将军却还抖擞着,不排除他退隐的日子过久了,也想来搅一搅浑水。

萧奕恒眉头微拢,眼皮下压,“任何人做事都该有目的才是,目前看来,楼慎不是萧容溪的人,卫家也并未站队,如果是卫家救楼慎……为了什么?”

杨初亦不知如何作答,“莫非,他们之前认识?”

“怎么认识?”萧奕恒摇摇头,“一不是门生,二不是下属……”

他突然顿了顿,“楼慎的真实身份,有查出来吗?”

“没有,”杨初道,“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问遍了,只知道他多年前就定居在那儿,却无人知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萧奕恒用指腹缓缓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多年……”

杨初:“据村里的老人说,已经十多二十年了。”

萧奕恒摁了摁眉心,觉得头疼,“你再去找找,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