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天亮晚,天边不过刚吐露出点点鱼肚白,就已经到了辰时。
南蓁房间的灯准时燃起,将纤瘦苗条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并随着烛火的摇曳微微晃动。
冬月叩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铜镜前用木梳理着长发。
脊背挺直,眉眼锐利,身着红衣。
正红色的衣裳平添几分妖艳,在她侧身看过来时,冬月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大步走过去,盯着铜镜中的人,眼睛都亮了,“娘娘这样打扮好美!”
南蓁平日里喜欢简单的装扮,衣着服饰都偏素净,这般艳丽的颜色还是第一次见。
冬月欣赏了一阵,突然嘶地一声,犹豫道,“娘娘,今日咱们是去赴宴的,这样打扮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我就算不打扮,那也是众人围攻的目标。”
南蓁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朝她眨眼笑,“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去砸场子的。”
没等冬月反应过来,她就将木梳交到了对方手上,“帮我挽个合适的发髻,我不太会。”
她的手别说什么女红了,就连自己的三千烦恼丝都只是挽得将就能看。
平时就算了,她也不讲究,今日可不行。
“行。”
别看冬月力气大,做起细活来也丝毫不差,很快,一个随云髻就挽好了。
朱钗也不多用,就缀了一只玉簪。
两人简单吃了几口点心应付过去,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踩着薄雪出门。
还没走进听雨轩,远远的便瞧见里面人影晃动,偶有笑声传出来。
南蓁命冬月收了伞,抬腿大步而入。
她出现在听雨轩附近时,二妃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此刻见到人,眼底并无惊讶。
贤妃蹙了蹙眉,率先开口,“还以为丽嫔你今日不会来呢,怎的这么晚?”
“是诸位来得太早了,”南蓁笑道,“这不是还没到巳时嘛,冷宫路远,我还专门起早了些。”
她径直穿过众人,走向自己的座位,所过之处,一片鸦寂。
有时还能听到细微的吸气声,可却不敢说话,皆以目光传递心中的惊讶。
这抹红色,太扎眼了。
还扎上首二人的心。
大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众人心里都默认,只有正室才能着这般颜色。
虽暂无皇后,可大家也都有意避讳,就连端、贤二妃都不曾如此张扬,丽嫔专挑这个颜色,还挑在赴宴这天,实在不像无意之举。
颇有要同上首二人一较高下的意味。
大部分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流连,原本说说笑笑的听雨轩,此刻已经不闻人声。
见南蓁若无其事地坐下,贤妃不由得道,“宴会辰时中就已经开始了,怎么会是巳时?你着实来得晚了些,该罚!”
言辞略重,可语调却带着笑,命人倒酒,“新年前后,咱们的规矩从来就是迟到者,自罚三杯。”
南蓁亦笑,“我虽病刚好,可这规矩不能废。”
她看着上面倒酒的宫女,“倒满吧。”
见南蓁这么上道,贤妃竟然还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