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质问多铎的这段话他越说声调越高,多铎竟是被这气势压制的有些慌乱,他知道范文程对于大金来说有多重要,更知道自己留不下这个人,做这些事也是为了出气,气他没有跟着去朝鲜帮助他,以至于惨败,气他跟黄台吉走得更近,而不是自己这个旗主。
此时的多铎犹如做错事却死不认错的孩子,梗着脖子道:“我知道范文程重要,所以才宠幸他的夫人,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个屁!他是汉人!就算是帮助我们大金,他依然是汉人!骨子里面流着汉人的血!他为了效忠我大金祖宗的脸都不要了,你却把他最后的那点尊严也踩在地上践踏!”
黄台吉这次是真的怒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兄弟们总是给他添乱。
多铎依然不想服软,在急中生智下竟是说道:“什么汉人!他是满人!自从八哥你提出满人的说法时他就是满人了!哪里还有汉人的血!就算是有那也是咱们满人的血!用咱们满人的习俗对待他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真正的融入了咱们大金!”
这套歪理邪说下,黄台吉被说的一愣,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可他是大汗,自然不能在弟弟面前这么说,他其实并不生气,只是害怕,害怕范文程直接撂挑子了,现在想想好像这件事还真不一定是坏事。
心中那样想,嘴里却说道:“一千两白银和十五个牛录事情已经定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以后做事情多动动脑子!”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汉人书中的一个桥段,当即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十五!老弟!咱们大金到今天不容易,要帮哥,别给哥添乱!”
黄台吉的话情深意切,直接把多铎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哥!你放心!弟弟知道分寸!”
两兄弟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别,走出王宫的多铎看向身后的宫门,翻了个白眼嘴里不屑的发出了一个“且!”字,随即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紧接着禁军将领又来了,这次多铎没有抵抗,让他们自己随便去做。
不多时,整个府邸便发出了一阵阵鬼哭狼嚎,不在旗的下人全部被诛杀,对此多铎也不在乎,这些低等奴才在他眼里连人都算不上。
不多时,正在家中自怨自艾的范文程家中也上演了一出同样的惨剧,当范文程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后,整个家中只有五个活口,全是家人,下人全部被处死,满地的尸体把他吓得瘫坐在地上,裤裆流出汩汩黄色的液体。
“奉大汗之命,多铎贝勒冒犯范大人内人,罚银一千,削十五牛录,不在旗的知情者全部诛杀,请范大人确认是否接受罚银。”
这个时候的范文程才明白这是自己的主子给自己出气,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头脑也恢复了灵活,想到了这件事的关键,立刻站起身打扫了一下灰尘行礼道:“范文程愿意接受。”
他自然是可以不接受,黄台吉也一定会在他认为范文程的价值中给出更多的惩罚,可这也会彻底的得罪多铎。
想要继续在建奴中发展,他必须要接受,而且要开心的接受。
“大汗说了,天明之前会有安排好的下人前来接班,请范大人全家不要担心早些休息。”
禁军将领离开前有几句话犹豫了许久还是和范文程说了。
“范大人,大汉为了你这事和多铎贝勒险些吵起来,多铎贝勒说你已经不是汉人了,是满人,所以才按照满人的规矩做的这件事,原本这话是不该说的,可您既然接受了这罚银,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有些事表面上看是坏事,其实换个角度说不定还是好事。”
这个禁军将领自然是纯正的建奴,文化水平不高,一个两面性问题被他说的有些复杂,可范文程却听明白了。
送走了禁军将领,范文程看着天空,心中已经彻底释然了,有这么贴心的主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夫人!夫人!你知道大汗做了什么么?”
范文程急匆匆想要将这些说给他的妻子,可房门却紧锁着,一个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还觉得挺好是吧!你还觉得很值是吧!我累了~”
说罢再无声息,可范文程的怒火却上来了,用力的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子里,从角落抓出蜷缩着落泪的妻子怒道:“你个贱人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说罢便是连续的几个耳光,他的妻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范文程,而是一个叫做范文程的建奴。
且不说范文程这边如何在老婆身上出气,又去黄台吉处谢恩,再到多铎府上解释误会,单说皮岛上蛰伏许久的刘逸。
当胡良辅将阿敏的书信送来时,刘逸只是简单的看过,便让胡良辅将书信转交给吴三桂,并且传话过去要牢记底线。
刘逸对吴三桂表现出来的信任有些超出了正常范畴,胡良辅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将军,吴三桂营长固然值得信任,不过将诺大的朝鲜全部交给他是不是有些欠妥,这毕竟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小来小去的坑一下朝鲜倒是无妨,可......”
对于吴三桂刘逸自然是放心的,因为吴三桂需要的弹药还在他的手上,所以他不担心吴三桂反水。
只听刘逸呵呵一笑道:“胡部长多虑了,朝鲜和大明从来都不是两国关系,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国家了,至于吴三桂我自有安排,放心便是。”
胡良辅自然不好继续多说,几日之后,在开城附近打猎的吴三桂接到了刘逸转交的书信,顺手将箭矢咬在嘴里,看完了信件后,取下嘴里的箭矢对信使问道:“刘大哥说了什么?”
传令兵道:“刘将军只说让您看着办,记住底线即可。”
底线这两个字,吴三桂顿时想起了当初临走时刘逸说的话,他只要一半的朝鲜,只有半死不活的朝鲜才是好的朝鲜。
“嗯!我知道了,对了烦请和刘大哥说一声,如今朝鲜百姓依然心怀旧主,该当如何?”
信使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返回皮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