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过,林子里的鸟就兴奋地露头鸣叫起来。
萧然顺着山坡往上爬,感觉到处都是鸟叫声,他就好像被鸟包围了一样。
这些鸟就像是在灾难过后互相报数,好确认对方还在不在一样地叫唤着。
最开始它们的叫声还极为有序,你一言我一语的。
后面大概是知道都还活着,便又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萧然无心参与它们的纷扰,只顾埋头赶路,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来到山坡顶上。
幸好他选的这条路没有山崖,不然花的时间还要更久。
找到一处视野宽阔的地方,他回头看来时的路,现在就好像是一片墨绿色的海洋。
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到处都生机一片,林间有水汽蒸腾,慢慢从雾变成云。
远一点的沙滩上,他还看到赵晶麦搭的几处烽火。
不由觉得好笑。
这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拿来当坐标还是很好的。
萧然将这些东西收入眼底,环视一圈后对岛屿也有大致的了解。
这座小岛长得就像一块膝盖骨,他们所在的西面刚好是地形最陡的那一块,东面则最缓。
南面是一大片红树林,萧然感觉自己应该不会怎么接近那边。
他听说红树林下面都是淤泥,到处是蚊子,根系四通八达,人一进去就像是进入迷宫,寸步难行。
北面跟他们所在的西面差不多,萧然上次就是在北面的一处沙滩上发现的赵晶麦。
据他猜测,东面物产应该最为丰富,毕竟那里向阳,地势平缓容易积水。
萧然目之所及就看到了不少椰子树,还有芒果和柠檬,让他想要过去瞧瞧。
但是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他也怕一不小心迷路怎么办。
小岛纵长也就百来米,说是岛屿,其实也就巴掌大块的地方,萧然觉得以后解决了粮食问题,他们就可以搬迁到东面去搭个房子住。
老是住洞穴真的很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而且北半球的热带洋流自西向东,东边应该比他们那里好捉鱼。
之前他在海边发现有一张破渔网,只不过萧然嫌烂没有要,现在看来或许还能再利用一下。
咩~咩~
祥和一片的林中忽然响起两声十分突兀的羊叫,萧然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随即又传来一声羊叫,萧然忽然意识到,这小破岛上竟然真的有羊!
这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自己今后只能吃腌鱼,没想到活爹还给他安排了这玩意。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这些家伙此刻就在他脚下不远处。
萧然连忙趴下身子,屏住呼吸,生怕被它们发现。
仔细数了又数,这群羊一共有五只,只是都不怎么肥。
萧然猜测应该是此前有船或海盗在这座岛屿上停靠休整过,这些羊大概也是那时候到这岛上来的。
只不过现在嘛,它们就只能进他萧某人的肚子了。
他迂回绕到它们后面,在它们常走的蹄印最多的小路上设了好几个陷阱。
这是捉羊最省力,也是最高效的办法。
这地方虽然不大,但他肯定跑不赢这群畜生,因此只能智取。
做好几个束缚用的陷阱,萧然给自己定下一个任务,那就是之后每天都来林子里转一圈,查看有无收获。
回去的路上他搞了一块棕榈芯,这可以拿回去当水果吃。
看着满地狼藉的棕榈叶,他一咬牙,扛了一捆回去。
这东西晒一晒之后拿来铺床,可比椰子枝舒服多了。
赵晶麦远远的就看到萧然扛着一大捆树枝回来,她没管没问,继续按照萧然交代的办法煮盐。
说来煮盐其实很费柴,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是六月底,正是热带暴雨频发的时候。
晒盐又需要日照充足才能晒,所以他只好折中用煮盐法制盐。
并决定以后在热带降雨少的时候晒盐,这样就能少浪费一些树木。
他看了一眼赵晶麦的收获,几个竹筒都灌满了开水,那都是能过滤煮开后能直接饮用的。
他瞟了对方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生自己气,往里面吐口水。
抛开这些不谈,萧然其实很想赞叹这姑娘。
因为要不是她在的话,他这一天光是烧水就要花掉不少时间,其它的事真是什么都做不成。
所以别看之前说什么风水轮流转,那都是气话。赵晶麦要是真出一点事,他绝对比谁都着急。
但现在既然两人是冷战时期,他便把这些夸奖的话留在心里,等以后什么时候再跟她讲。
将手里的棕榈芯切成两半,递给赵晶麦一份。
她没问这是什么,萧然便也没说。
吃完棕榈芯,他把棕榈叶往礁石上一铺就去四处捡椰子。
丛树上掉下来的椰子虽然不怎么新鲜,也不太适合直接吃,但是将椰汁和椰肉炖煮过后,飘在上面的一层就是炼出来的椰油。
之后不管是用这些油炒蘑菇还是炸鱼,都会让食物的香味更上一层楼。
将椰子搜集好,萧然找了两块靠的近的礁石,捡了柴来炼椰油。
之后的几个小时,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各自做事,昨天的其乐融融忽然不见,他们的世界一下子进入冬天。
萧然当然是想说话的,可他更想磨一磨赵晶麦的性子。
他想让她明白这里是荒岛,不是片场,那些明星架子和心态能收就收。
只有精诚合作,他们的劲才能往一处使。
赵晶麦不说话的原因就更简单,单纯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有对萧然的讨厌。
她感觉自己理解不了这个随遇而安的男生,都遭遇空难流落海岛了,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你萧然是没有父母,还是没有朋友?
赵晶麦觉得萧然一点没有责任心,同时还很冷血。
故此不想和他交流。
时间缓缓而过,夜幕降临,天也黑了。
萧然将飞机碎片做的炖锅从火上撤下来,又把手里两大竹筒椰油小心收好。
他回到岩洞里,对正在收集粗盐的赵晶麦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吃饭吧。”
“嗯,好。”
往常一提吃东西,赵晶麦就会很开心,今天她的兴致却不怎么高。
萧然也没理会,只当她是煮盐煮累了。
冷的蟹肉不好吃,他把中午剩下的椰子蟹丢进桶里加水煮热。
“明天不用这样煮盐了,一竹筒的粗盐已经够我们用很久了,到时候我教你怎么把粗盐炼成精盐。”
萧然一边煮螃蟹,一边用轻柔的声音对赵晶麦说道。
他本觉得自己先起话头,对方也就会借坡下驴说两句话。
毕竟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谁知她一点面子不给,一脸恹恹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被对方噎了一下,萧然也不想说话了,还是给自己保留点尊严吧。
吃完饭后,萧然借着火光编制藤筐。而赵晶麦什么也没说,早早睡下。
萧然一面辛苦地编筐,一面看着她熟睡着的背影,心里忽地涌起一股愤怒。
……
‘荒岛上的脱序环境很容易就让人失去约束,直指本心的说,我确实有直接将她推倒的想法。
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不知道明早太阳升起之后,要如何面对她。
除此之外,我更害怕失去她。
我怕她因此轻生,到时候就我一个人在这岛上,我怕一个人熬不下来。
为了克制龌龊的欲望,我在一直在火堆面前编制藤筐,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也幸好我当时克制住了,没有那样做,因为第二天一早我便发现她身上有病……
同时,我也因此认识到,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我不那样做的原因不是那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而是因为那样做会使自己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可谁又能想象得到,我这样的人竟然还做过全球偶像、超级英雄。
这世界,真他么搞笑。’
——萧然的荒岛日记 20**年10月1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