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哗啦啦。
洁白的云朵挡住太阳,带来片刻阴凉。
海浪冲刷着沙滩,形成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萧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回事正趴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
用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潮湿而细小的沙粒带来威化饼干一样的触感,这让萧然不太喜欢。
拍了拍手,他在脑海中接受新的记忆。
但奇怪的环节又出现了,他发现自己脑海中什么画面都没有,能想起的全是自己之前在原世界的东西。
而且有些记忆随着特殊能力被屏蔽,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在沙滩上挖出一个小坑。
等新的海浪退去,浮在小坑上面的泡沫也逐渐散开后。
萧然把凑上去,映入眼中的是一位少年清俊的脸。
可他并没有眼前这张脸是个帅哥而感到兴奋,甚至还有点担心,因为这是他自己。
“麻烦了,我成替身了!”萧然喃喃道。
心里安慰自己系统不会真的不管他死活,这才感到好受一点。
同时脚下的海浪再次拍打过来,永无止境一般,萧然只得先躲开一阵。
找到一块干净的岩石,萧然拖着疲乏的身子坐上去。
脱下旅游鞋和脚上的袜子,海水浸透之后,这鞋穿起来很不舒服。
他抬脚看了一眼,脚底板都泡白了,脚被泡得发皱,那些泛白的竖纹看上去就像是黄土高原里的沟壑。
萧然摇了摇头,将背上的书包卸下来。
之前在飞机上他记得自己有一个书包来着,这也是他认为自己附身到别人身上的原因。
现在看来,这大概是仁慈的系统向他提供的,为数不多的帮助吧。
萧然将背包打开,因为没有多少东西,他直接一股脑地将东西倒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有两样物品:一本北岛的诗集,一盒避孕|套。
看到这两样东西,萧然顿时傻眼。
别人荒岛求生都是各种花里胡哨的系统,甚至还可以全球直播,怎么到自己就这么惨!?
这系统简直没人性。
对着眼前的东西吐槽一通,萧然也知道再怎么样都无济于事,只得认命。
“诗集是精神粮食,背包也可以当做运输物品的东西,至于这盒套也不是没用,聊胜于无吧。”
将东西和鞋袜全都装回背包里,萧然赤着脚探索起周围。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岩壁上有一个天然的岩洞,他兴奋地跑过去,这可是个好消息。
至少今晚不用露天睡觉了。
走到近处一看,这个岩洞离海岸线有一段距离,附近的沙土都挺干燥,夜晚不用担心涨潮的问题。
同时又因为岩洞距离地面有两三米高,他便拿起石头在土坡上凿出一个踩脚的坑方便进出。
怕里面有蛇之类的东西,他又找了根木棍拿在手里爬上去。
进去之后发现这个岩洞不大,三米多宽,三米多高,纵深有个四米的样子,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虽然这个洞不大,但他也觉得非常满意。
毕竟他也怕这洞太大,晚上住着会冷。
要知道海边晚上温度都挺低的,尤其带着点腥味的海风一吹,第二天早上起来头都会痛。
环视一遍四周,萧然发现里面除了沙土就没有别的脏东西,省了他一番清扫功夫。
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到海面上了,眼看要进入晚上。
他知道晚上会冷,所以这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和火。
水的事暂时不用着急,之前在路上见到几颗椰子树,上面椰子不少。
萧然脱下身上的衬衫,穿着件短袖朝椰子树走过去。
因为时间紧急身体也不怎么在状态,他没有爬树,而是在地上捡了几颗掉落下来的椰子。
又拖了几大片干燥的椰树枝丫,这玩意晚上可以用来垫背。
人要是直接睡在地上,热量很快就会流失,而且海边还容易痛风。
根据任务不难知道,他将会在这里度过一生,所以任何细节都要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带着一身不治之症拖到老死。
将东西放好,萧然决定趁天还没黑去找一些柴火。
现在这具身体虽然是他自己的,可是那些穿越世界之后的加成都没了,就连内力也不见踪影。
要不是之前的底子还在,萧然感觉自己早就趴窝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还有力气走动。
这回他去的是另外一边,想在找柴火之余观察一下这座岛的地形。
之前他看到的都是一片直线,但只觉告诉他应该不会是条状岛屿。
这回他走了有十来米才走到一处凸起的边缘,走过这块凸起后,终于又看到一片沙滩。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走得有些远了,正打算折返回去,他之前在路上见到不少干树枝。
那附近还有不少被海浪冲上岸的垃圾,他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萧然听见一声清亮的鸟叫声。
抬头望去,似是一只海鸥。
他笑着冲它挥了挥手,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第一位邻居。
那只海鸥也用更嘹亮的声音回答他,只不过飞的更远一些。
萧然看到他飞到海岸边,白色的海浪和它似乎要融为一体。
“再见!”他将手放在嘴边,冲它喊道。
可接下来,他看打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随着海浪退去,沙滩上竟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
之前因为对方白衣白裤并和海浪挨在一起,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一个人!
本来做足了心理建设,要一个人生活在孤岛上的他,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飞跑着过去想查看那个人的情况。
‘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我就像是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忽然从法官口中听到逗你玩。
我本以为余生将一个人度过,可没曾想天降人类。
可我当时也牢牢记得系统的任务提示,上面说我会在这里度过余生,所以我心底对那个人是否活着并不抱太大期望。
‘如果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袭来。’太宰治的话我记忆深刻,所以始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盼望。
讲道理,比起见到一个活人,其实我更觉得自己会见到一具尸体。
但是就算那是尸体,我也觉得能帮助我度过最初的孤独。
在那段几十米距离的奔跑中我想了很多:
我会在当天晚上给那个人挖一座坟,用椰子树枝给他做墓碑。
作为回报,自己会扒了他的衣服作为储备。
然后时不时去他墓前忏悔,和他聊最近发生的趣事,防止他发霉,防止我发疯。
虽然已经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我也有哪怕亿万分之一的,沧海一粟般大小的心愿:我希望对方活着。
我将其当做一个被囚禁的人绝望的奢求,当做是清晨时分随时清醒的幻梦。
可是当我发现她还有体温的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哭泣起来。’
——萧然的荒岛日记 20**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