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我们给我们的家取个名字好不好?”一天下午,马琪彤和萧然坐在沙发上闲谈。
“我们哪有家,现在住的是你们家。”
“哎呀,我说的是我们在远山镇外面林子里的那个家。”
萧然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小破棚子?”
“什么小棚子,那是我们住了两天的家,是我们之前确定关系的地方。”马琪彤不满道。
“好好好,是我们的家,我承认我错了好不好。”
见他这样说,马琪彤才决定放他一马,转而问道:“那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就叫小破屋吧,贴切又合适,毕竟它现在都不知道破成什么样子。”
“你干嘛,不想就算了,想的名字还这么不认真!”马琪彤抗议道。
萧然撇嘴道:“那要不你来取好了。”
“我来就我来。”马琪彤娇哼一声道。
马琪彤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说道:“干脆叫做桃源吧。”
“桃源?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那里既有溪水又有桃花。”马琪彤笑着说道。
“那里有种桃花吗?远山镇这里应该长不了吧?”
“哎呀,你不懂。”马琪彤轻轻拍了一下萧然的肩膀,略带娇羞的说道。
萧然边挠她痒痒边说道:“我不懂你告诉我,那我不就懂了!”
马琪彤一边躲避他的大手一边笑着说道:“就不告诉你!”
……
直到现在想到桃源这两个字,萧然这时候才真正明白马琪彤的意思,原来她那时候说的桃花就是她自己。
萧然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家,宜其室家。”
念着念着,泪水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小庄你还好吗?”虽然不知道这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高中队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对萧然关心到。
“我没事,只是我的花儿落了。”萧然哽咽着说道。
“花?什么花?”
“桃花。”
“远山镇还有桃花吗?”
“你快别问了,你告诉我,马琪彤现在在哪?她的尸体在哪?”萧然看着高中队问道。
高中队不解道:“你问这做什么?”
萧然一时之间失了理智,紧紧抓着高中队绿色军服的衣领,恨恨的问道:“告诉我她在哪!”
高中队看着怒目圆睁的萧然,没有回答,只是跟他默默对视着。
在他沉着而又充满力量的视线之下,萧然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有些不自然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才漫无目的的往外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就听见身后的高中队说道:“她刚被抬出战地医院的急诊室,现在应该在他们临时搭建的停尸房里,你现在去应该能找到她。”
萧然惊喜的转过身:“野狼。”
“去吧,我给你半天的时间,今天晚上七点之前归队。”
“是!”萧然笔直的冲他敬了个礼,礼毕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着不停晃动的门帘,高中队摇头叹息:“希望他自己能走出来吧。”
一路飞跑到停尸间,萧然从一片腥臭无比的空气中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最终找到马琪彤。
当他看见马琪彤那张宜喜宜嗔的脸蛋上的血污的时候,心里难受的不行。
今天早晨他还在看马琪彤化妆,而现在她精心化好的妆容竟全都花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萧然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擦了几下,但是因为血已经凝固住了,任他怎么擦也完全弄不掉,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她尸体上传来的冰冰凉凉的触感。
看着眉眼紧闭的马琪彤,萧然一时失神手指一不小心碰到她闭合起来的唇瓣,指尖划过后将她嘴唇上的口红弄花,随即在下巴上留下一条短短的红痕。
看着那一条犹如伤痕一般的痕迹,萧然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又想起马琪彤今天替他挡枪时候的样子,泪水犹如奔流的江水一般喷涌而出,再也止不住悲伤的情绪。
萧然跪倒后趴在马琪彤的尸体上面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马琪彤,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的妆弄花,你平时最不喜欢我这样了…你打我好不好,你起来打我吧……你真的不要再睡了,你不要丢下我啊,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马琪彤!马琪彤!马琪彤!!!”
最后那三声呼喊夹杂着凄惨的哭声,撕心裂肺断人心肠,那哭声之大使得附近的战士听见后都无不为之心伤。
大概哭了有半个小时,萧然这才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擦去马琪彤脸上被她弄花的地方,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后摸着马琪彤白到有些吓人的脸蛋温柔说道:“我带你回家,我们的家!”
说完后他便把马琪彤一把抱了起来背在背上,缓慢但是坚定的往外走去。因为他穿着特种部队的衣服,倒也没有人上前阻拦,只不过看着他背着一具女尸的时候都朝他投来好奇地目光。
借了一辆军用摩托,萧然用腰带将马琪彤和自己捆绑好,朝着他们在丛林里面的家飞驰而去。
找到位置之后,萧然拔出车钥匙取出工兵铲,背起马琪彤就运起轻功朝林子里赶去。
虽然心里很是急躁,但是因为背上还有马琪彤在,所以他还是将速度放的很慢,生怕树枝之类的再将她身上哪里给擦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萧然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终于又听见了溪水的声音,急忙脚下发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到了溪边后又顺着溪水往上游找了几步才找到他们之前驻扎的地方。
看到自己以前做的鱼篓还挂在树上放的好好的,萧然就想到之前马琪彤吵着要自己放鱼篓的时候,他往后看了眼马琪彤:“待会你把它带走好不好,以后想放就放,想不放就不放。”
说完后没有听见回答,他的双眼再一次暗淡下来,将马琪彤放在离他们快要垮掉的棚子不远处的一个树根下面靠着,这里能看到萧然和他们的家,虽然……萧然明确的知道马琪彤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他拿着工兵铲在一块平地上挖出坑,挖好后又在坑底细心地铺上搜集起来的干草,他知道马琪彤怕脏,一定不想自己被埋在泥土上面。
做好之后他将马琪彤身上的血污用水清洗掉,随即又慢慢放了上去,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的紧张表情,萧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被针扎一样,没想到自己最后连走都没能让她走的安详。
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巨大的悲痛使他变得麻木,除了心肠传来的绞痛外没有任何感觉。
萧然一边填土一边喃喃道:“原来人在难过的时候真的会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