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
知你妈卖麻花罪!
陈骁在靠前的位置停下来,抬眼看上方,金光璀璨中的女皇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很快,楚郗的落魄形象出现在他脑中。
陈骁想起来了,他先前在回溯铜镜时看到了几个女性形象,最后一个就是女皇。
原来她在狱里待过。
陈骁眼神玩味,狱中的女皇喜欢和铜镜对话,黑历史可不少。
见陈骁不回话,而且眼神揶揄,楚郗震怒,大喝:“朕问你话,你在想什么?”
陈骁醒悟过来,正经回话:“草民震惊于陛下的威仪,如星辰般耀眼,不敢直视。”
“你确定不敢直视?”
若不是场合不对,楚郗肯定要令人将陈骁拖出去来上三十棍子。
从登位到现在,还没人敢用如此放肆的眼神看自己。
“陈骁,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旁侧的朱原厉声喝问。
陈骁转头看朱原,比先前瘦了很多,他的身体可能到了承受妖物的极限。
就算没有陈骁来揭穿,他估计也撑不住太久。
陈骁回话:“死不拜生。我手中拿着神策将军陈煌的骨灰。还请陛下见谅。”
朱原道:“没人偷你的骨灰盒,可以先放地上。”
“为人子,岂能让父亲残骸沾染尘土。这样挺好。”
楚郗:“算了,这些事不重要。既然要公审,那么审讯由林文书负责。”
林文书是提刑官,满脸严肃对陈骁道:“你父亲陈煌在前线私传情报给妖魔,葬送二十万大军。人证物证俱在,皆可随时呈到殿前。此外,陈府搜出妖魔祭炼之法,疑似你们暗中联络。另有你府中奴仆招供,说你陈骁曾在夜里会见诡异之物,大概率是妖。对于这些说法,你从何辩解?”
陈骁皱眉。
陷害挺充分,各方面都齐备了。
如果自己不是穿越的bUG少年,必死无疑。
想了想,陈骁回:“证据确凿,我还能说什么。”
这就认罪了?
林文书双眼瞪得滚圆,喝道:“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若你认罪,出了这道殿门就是死刑,立即执行。”
怎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接下来沉默了许久,陈骁以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成平三年,他的生母被贵族逼死,官府以妖魔害人结案。”
“成平十三年,他游历帝国山河,历经生死,斩妖除魔。他发现,曾经偌大的帝国,居然只剩这么一点。于是他下定决心,成年后一定要参军入伍。”
“成平十四年,他的兄长和父亲又被贵族害死,官府是帮凶。他横刀立马,杀入县衙。同年,赵老将军带他入伍,并收为义子。”
“成平十五年,他被封为骑兵校尉,领兵三千,成为妖魔克星。此后先皇封他为大将军,领三万兵马。年底,他连番取得大捷,提振前线士气,获得无双战功。”
“成平十六年,他杀入陌原,击穿妖族后勤,横推三百里。十月,他转战北方,顶着酷寒杀穿妖族主力,敌方兵力五倍于己方。先皇大喜,封他为镇北将军。”
“成平十八年,防线被破,他紧急率军援救,急行军五百里。赵老将军战死,妻子战死……”
说到这的时候,有不耐烦的文官喝问:“你说这些干什么?你父亲那些事我们都知道。”
陈骁环看四周,发现很多武将眼眶通红,多少有些感触了。
他加大音量继续说:“他带着将士们杀穿妖魔,火烧连营,生生将敌军逼退,守住了帝国西北。先皇封他为神策将军,赐武侯之位,称镇妖侯。”
“成平十九年,二十年,一直到二十六年,他多次上前线,为稳定战局做出贡献。可惜先皇病危,朝廷争斗严重,他的才能无法完全施展,只能尽量拖着。”
“成平二十七年,宣武元年。先皇驾崩,新皇继位。西北防线崩溃时,他临危受命成为西北统帅。临行前,陛下召见他,千叮咛万嘱咐,甚至以子侄自称,期待他能够控制西北局势。”
听到这的时候,楚郗双手握紧,眼眶眯着。
她不明白,某些私事陈骁如何知道。
陈骁继续说:“西北何等糜烂,纵他有安国之能,却也束手无策,只能日复一日死撑,等待机会。”
“从宣武二年到宣武五年,他多次上书请求改革,但所有奏疏石沉大海。想必,陛下有自己的独特理解,并不需要他掺和朝廷要事。”
楚郗忍不住了,说道:“朕并未见到任何奏疏。”
陈骁不管,继续说:“宣武六年,来自陛下的严厉问责让他一夜白发。很快军中有了监军,他知道,这代表着陛下对他不再信任,他再也没有当初的豪情壮志。”
“宣武七年,妖魔越发放肆。他亲自领着二十万大军迎战,那日大雪纷飞,冰封万里,就在陌原北边。当感受到体内逐渐爆发的毒素,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最近的柳梧一把抓住陈骁肩膀,炼法修为仿佛汪洋大海,让陈骁浑身炸毛。
“什么毒?说清楚。”
好在柳梧很快收回气势,但通红的眼眶表达他愤怒的情绪。
作为军中好友,柳梧对陈煌的死一直心存疑虑。
陈骁回:“不知道是什么毒,他感觉修为在流失,身体极度虚弱,好似即将成为废人。”
林文书惊呼:“难道是妖毒?不对啊,陈侯堂堂炼法修为,怎么会中妖毒?”
众臣心中惊涛骇浪,面部表情各不相同。
脸色变化最快的是楚郗,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陈骁道:“天色血红,日暮之时。他咬碎牙齿,燃烧精血,带着将士们奋勇杀敌,无人撤退。体内的毒素被他暂时压住,凭借山岳般的战斗意志,他斩杀了妖族战将。可是面对海量妖物,力竭的他终究倒在尸体堆中。”
“试问,他可称得上国士无双?他若是勾结妖魔,你们谁能信?柳将军你信吗?林大人你信吗?陛下,您信吗?”
全场死寂,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大量急促的呼吸。
陈骁脑袋发胀,心脏怦怦直跳。
这地方没有弱者,哪怕文官都是炼气或者炼法修为。
当这些人的情绪发生变化时,使得陈骁仿佛身处在浪涛之中,随波逐流。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用这种方式将父亲的人生简单说一下,以此来烘托情绪。
若是有人问他哪知道这么多,他也只能装傻充愣。
好在没人询问缘由,怒极的柳梧问:“谁下的毒?”
陈骁转头看向朱原,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