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苹再度有感知时,觉得周围什么声音都有,喧闹得让她受不了,又燥热得不行,她只想远远的避开来。念头刚起,身子就在轻轻地往上飘,可又似被什么拴住了,没办法躲得更远一些,往那个方向都不行。突然,似有阴寒之气向自己袭来,青苹心里一惊,赶忙往下避开,就看到摊在地上四肢扭曲的自己,两颗眼珠子都摔出来了,暗红色的血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沟壑,流进下水道里。
看着自己的肉体在慢慢地僵硬变冷,“孩子!我的孩子!”青苹惨叫起来,却见血尸中两小团绿幽幽滢光溢了出来,青苹更加狂乱叫着“孩子!孩子!”两小团滢光围着她转了几圈,欢快地偎进她的怀里。
青苹安心下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前面一左一右立着两个人,一样的寸头,一样的黑色西装,结着黑色领带,白衬衣,油光锃亮的黑皮鞋,气度非凡。两个人都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时踌躇不决。青苹疑惑,也往自个儿身上瞧,发现自己周身被一圈缓缓流动着的淡绿色的滢光所包围,怀里还揣着两个绿幽幽的小团子。这流动的绿光是什么呢?青苹伸出手去接,淡绿色的光也随着伸缩包裹住这只手。
左边的那个黑衣人像是作出了选择,手中凭空出现一黑笏,执着笏就要往青苹脑门上按,青苹机灵地一闪,飘忽开来。黑衣人放开脚步追过来,青苹再躲,黑衣人再靠近。你来我往中,几缕浓墨乌光激射而至,缠上了黑衣人的四肢,一缕乌光刺入黑衣人的额中,顿时有金光从黑衣人额中沿乌光奔泄而出,急速流向粘在高墙上的一团不停搅动着的黑影。
那黑影正是青苹在楼顶上看见的那一团,看着被缠住的黑衣人的生机迅速流逝,青苹遑急不已。那黑色一团正发出如枭鸟呜咽的声音,让青苹吃惊的是她竟然能听懂,它正喧嚣着道:“哈!哈!天地精元,魁罡正气,正是我要的!我的!都是我的!喂!绿色的那个!殊胜界的那个啥!当年老子一不留神,被你拱到这个捞啥子的地方来,今天你得把老子我给送回去!哈哈哈!乌里乌里的老朋友们,我又要回来了!”另一黑衣人终于作法成功,手上闪现出一把大黑镰,他对着那团黑影猛挥了过去,正得着意的黑影忘了现今的自己,早已不复当日之勇,躲避不及,凄厉惨叫,化成一条黑线倏忽不见。受伤的黑衣人全身的颜色黯淡,额中的伤口还有淡淡的金光往外飘,执镰人双手结印封住了伤口,左手搂着他,右手镰刀轻挥,青苹忽然觉得成了无根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的黑笏印上了脑门,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
混混噩噩中,青苹心神突然一震,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靠坐在一个椅子上。
前面五米开外有一张厚重的黑色办公桌,一人端坐着,眉头深锁,似乎遇上了不好解决的事,他后面一左一右各有一人笔直站立,身姿挺拔,三人一样的寸头,西装革履。
青苹惊慌失措,直起身子,低头看到怀里两团熠熠生辉的滢光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捧着怀里两团蕴含强悍能量的光团子,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坐正了。
前面坐着的男人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两个是你的孩子?”青苹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我的孩子。”她的手轻轻抚着两团似有实质的滢光,细细地感受着他们的温暖。
站在左边的黑衣人叫了声“老大”,虽然他站得标杆一样直,脸上也没有表情,青苹却无由地觉得他有一点虚弱,想着从他额间泄去的金光,不由得问道:“你还好吧?”中间坐着的人挑挑眉,眼神在她和黑衣人之间一个来回,黑衣人表情更僵硬了,右边的黑衣人裂了裂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青苹的心提了起来,吓得不敢再出声。
坐着的老大左手不停地摩挲着后劲脖子,烦恼地道:“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能量密码,怎么会被契合在一起了呢?”契子竟然是高程序的纠缠量子,就是他都还没有找到办法解除,让两个不同世界的能量体能够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三
淡绿色的能量残体护着三个微弱的能量体来到了殊胜界,好像来到了长生之地,原先稀薄到几乎要消散掉,一段时间后,竟然又浑厚犹如天成,是因为吸收蕴含的全是殊胜界大自然精髓的朴素和粗犷么?还是各界历史的冷峻与沧桑?三个微弱能量体在它特意的博爱梳理下,不停爆炸式的衍生新密码,特别是两个小光团,本来人欲记忆密码就几乎没有,像宇宙虚空般不断吞噬殊胜界的灵力,又在淡绿色能量残体的细致呵护下,自主消化重组,渐渐有了自己的喜好,像探针一样和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共鸣,贪婪地吸收着山河川脉汇集的精华,反哺绿色能量体。绿色能量残体完全参透了量子契子的自然属性,刻意引导着两个小团子全方位向自然元素信息体这个方向蜕变。
它期待他们能强大强大再强大,最终能合力将契子破解,还她自由。
她还有深深隽刻于灵魂的牵挂啊!支离破碎的梦想又渐渐组成了一张网,她就在这网中央。
两个小光团越来越强悍,触角越伸越长,整个殊胜界已经完全对他们袒开了怀抱,精心地调动天地间的精元培育着他们和他们后面的能量体。
开始,黑衣人老大只是接受了上级的指示:全力破解高阶程序纠缠的能量粒子!让两个不同世界的能量体在尽可能小的损伤中分离,不曾想另外三个能量体会不断进化,和风细雨式地融入了殊胜界大自然属性,现在也不能送回原来的世界了。
这是宇宙纠偏特查队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整个殊胜界都没有相关的记载,特查队内部已经册立了独立的案卷,全程密切关注调研。但却只是高度关注记录事态的发展方向,放任自流,高层没有只言片语的指示下来,更没有要干预的意思。他头痛了,捏着鼻梁不说话,后面站着的两位更是努力地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
这时光滑的墙壁上显出一扇门,门开了,一个又高又瘦,一头长发乱糟糟的人踏了进来,扫了青苹和两团滢光一眼,微微一征,立足凝神盯着包裹着青苹的能量残体,一脸惊骇。过了好一会儿,他自嘲似地嗤笑一声,转身瞪了端坐着的黑衣人一眼,把一块长方形的黑笏往桌面一扔,黑笏转眼沉没流莺河不见,他哑着嗓子硬梆梆道:“看好。”倒在另外一张香妃椅上,瞬间生机如烟灭。
青苹悚然生畏,木木地转过头不敢再看。黑衣老大似乎很无奈,对身后的二人道:“对你们两人的处罚,往后三年,你们的休假日全部取消,到瘦猴手下听令。”后面两人对看一眼,齐声响亮答道:“是!”
老大似乎噎了一下,皱着眉转身继续烦恼,桌面流莺河上突然闪现一道金光,紧跟着又有两道非常浅的金线流过。三个黑衣人凝神细看,老大突然眉头大展,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按照规则,错时异地投放。”后面两个站立的人齐表决心:“老大,我们既刻去办。”可怜林青苹还没弄懂怎么回事,被一个黑衣人近身来在脑门上一按,就又失去了知觉,无意识的她双手把怀里的两团滢光护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