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皮鼓”那里,沈巩花费二两黄金打听到了倪璎的确切消息,然而碍于双方现在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并不敢贸然前去相认。应该怎样让倪璎知晓自己已经来了呢?沈巩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之后,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次日,他照样身着一袭褐色长袍,特意跑到尤多逊的府邸四周溜达了一圈。沈巩发现尤府朝向后街那一面有一个角门,那里的戒备比前门还要森严——不出所料的话,这个角门应该就是咸宁行宫的门口了。
沈巩溜了一眼那条街的对面,发现所有民居的门都改动过了,没有哪一家把门朝向这一边。显然,这么做是宫里的规制要求的,同时也确实方便了管理。
既然近些的地方没办法插上一脚,那就只好舍近求远了。沈巩看到街口的拐角处有一家卖鞋的小店,就信步踱进去跟店老板聊了聊天。就在此时,一辆满载着水果的小驴车从店门前经过,赶车的那个人黑黑瘦瘦的,看样子应该是个乡下人。
店老板不以为然地朝水果车努了努嘴,说:“呶,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唷!”
“哦?这个又怎么说?”沈巩顿时好奇了起来。
“客官,你不知晓,那边宫里头那个主儿乃是嘉兴人氏。”他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趣地继续说了下去:“这个送水果的乡巴佬也是嘉兴乡下的,攀上了皇亲——这不?就干上了皇差了!”
“哦,原来是这样……”沈巩无意间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立刻在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鞋店老板聊着“干天”,一直守候到那辆驴车往回赶——又一次经过了店门前的时候。沈巩几步就窜了过去,立即热情洋溢地跟钟阿泉攀谈了起来……
黑黑瘦瘦的的钟阿泉本质很是淳朴善良,言谈中当他得知沈巩乃是嘉兴倪家的表亲之后,马上将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也看成了乡亲一般的人。两个人谈话的交集就在于倪家,聊来聊去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倪璎——也即是现在的咸宁公主,也聊到了钟阿泉的恩公刘兴锤。
至此,沈巩方才知晓:原来刘兴锤在南城门惹了祸之后,竟躲到咸宁宫里头了,而且还被好心的倪璎给收留了。对于刘兴锤这个人,沈巩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城府,但是何以就能阴差阳错地撞了大运——搭上了当今公主呢?这背后……估计不会没有一点什么猫腻吧?
有点不对劲!沈巩凭着直觉,觉得就刘兴锤留在了咸宁宫这个事情——其背后应该隐藏着某些秘密。虽说在“三匹夫”义社里面,个个都是响当当、义薄云天的好汉,但是别忘了:他们却都听命于一个人——古青盲。
一直以来,沈巩跟古青盲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是从一些侧面的碎片信息来看,古老头这个人一向做事阴阴诡诡的,让人总感觉他老在暗地里搞一些什么小动作……现如今,他把大徒弟派到咸宁宫当卧底,其目的肯定就跟倪璎有关系——想到了这一层,沈巩顿时觉得后背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那么沈巩觉得自己就不宜直接以原原本本的面目去见倪璎——或许,可以考虑换一个行头?那么,该换成哪一个行头好呢?一个个可能适合的形象,一下子都在沈巩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突然间,有一个他最近刚结识的人物形象跳了出来——西鹞子!对,就是他——早前在倪家当过护院的“易江”。那就用这个人的行头吧,就这么决定了。
回到陶然居客栈之后,沈巩在自己的房间里,使用易容术将自己乔装改扮成了“易江”。他也不再走之前刘兴锤进宫的路子,而是寻机“受到雇佣”进入了尤府,先成为府里的一名小护院。
小护院“易江”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很快就受到尤多逊的青眼。出于对“金丝雀”莫栗儿加强看管的需要,尤多逊就让易江去做小莫的贴身随从。
沈巩发现,莫栗儿这个人面冷心热,而且心思十分缜密——这一点跟他表面上松松垮垮、浑浑噩噩的形象相差甚远。莫栗儿被尤多逊圈养在府邸的后院里,平日里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在庭院里瞎逛和养养鸟儿。
可能是为了报复尤多逊对他的人身限制吧,莫栗儿不惜花费重金(当然是记上老尤的账),购买了许多珍稀的鸟类,每日里调弄得不亦乐乎。他拥有一间超级大的鸟房,在那里面层层叠叠地安放了许多木架子,用来搁置晚间收回来的那一大批鸟笼。
每天早上,莫栗儿都要把所有的鸟笼搬出去,挂在了附近的那些树上。他的这项“工作”,既辛苦繁复又讲究特别多,若非玩鸟的兴趣特别大——那可真不是人想干的活儿。
成了“莫老大”的跟班之后,沈巩每天也要跟着伺候那些“贵鸟”,早上将大批鸟笼搬出去、傍晚又把许多鸟笼往屋里回收……几天几夜“搬运”下来以后,沈巩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只序号十一的鸟笼子,莫栗儿从来都不准他沾上手!
标记着序号“十一”的那只鸟笼子,外面用一层黑色纱布蒙了起来,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一只鸟儿的影子——至于那是一只什么鸟,旁人不得而知。可能有人会说,从鸟的叫声上面,也可以辨别出来的呀……然而事实上,在数十上百只鸟的群体里面,一只鸟儿的啼叫声确实不容易清晰地听个明白。
就这样,化身为“易江”的沈巩在莫栗儿那里“帮闲”了数天,仍旧无法窥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第五天的晚上,“易江”终于幸运地撞见了——一个足以拿去跟尤大人邀功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