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出去了。
秦歌的风格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他会自己消失。
他去做什么了，或者去哪里了，见过谁，没人知道。但是秦歌回来以后，往往会带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或者令人绝望的坏消息。
艾娃躺在一个睡袋里，上半截身子坐在外面，喝着一杯热果茶，同时在看一本书。
慕容寒青敲敲门，走了进来。
“您好，休息了么？”
艾娃放下书，微笑着道：“还没。”
慕容寒青有些扭捏，走到她跟前，左右看看：“这个房间挺好的。”
“还可以，执行任务，都是将就。”
慕容寒青坐下，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对不起啊，有个问题，本来不该问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艾娃似乎毫不意外：“没关系，我们是一个团队，可以直说。”
慕容寒青叹口气：“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规则上明确规定，情侣不能在一个小队里了。果然，人是会感情用事的，我和秦歌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话，我也知道应该以任务为主，可是我就是……一想到他为了上级竟然可以开枪打我，又为了任务和一个女人搞暧昧，我就……我脑子就无法思考了，所有难听的话几乎没过脑子，就都说了出去。”
艾娃笑着拉过她的手：“所以，回去以后跟上级汇报一下情况，和他分开吧。”
慕容寒青没想到艾娃会这么说，心里不满，觉得艾娃是嫌自己碍事。
“我看得出，秦歌很喜欢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歌这样，你不生气吗？”
“我有资格生气吗？”艾娃平静地道：“我的命是他给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从跟他那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和一个漂亮女人睡觉如果可以阻止世界毁灭，你会拦着他吗？”
慕容寒青沉默了。
“说个简单的。”艾娃道：“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眼睛很大，很漂亮，如果秦歌要出卖色相，去陪一个坏女人睡觉才能拿到情报，把她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你会拦着他，不让他去吗？”
慕容寒青看着艾娃：“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
“我从六岁就进了天网，受的训练就是让我们保持冷静。一个特工如果失去了冷静，那是一场灾难。”
慕容寒青撅着嘴：“秦歌还不是失去了冷静？刚刚骂我的话那么难听，我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先是拿枪打我，现在又对我破口大骂……他……简直是个疯子。”
艾娃低头翻着书：“秦歌才不会失去冷静，他连发脾气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有逻辑的。你不了解他。”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情报上说，你们……以前应该是没见过面的啊！”
艾娃叹口气，合起了书本，放在一边。
“你觉得，我们是正常人吗？”
“不是吗？”
艾娃笑了，好像慕容寒青说了很天真、很幼稚的话。
“我们要默默地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默默地守护世界，躲在阴暗处和世界上最坏、最聪明、最具威胁的人渣斗智斗勇。国安部还好，天网的风格和你们完全不同，我们是极少有人会结婚的，因为负担不起。每个特工都恐惧，害怕有一天要面对，自己的女朋友挺着大肚子，被人用枪指着；家里养了七年的狗被吊死在客厅；六岁的女儿坐在坏人的大腿上，被匕首顶着咽喉，吓的浑身颤抖。而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不能说出情报去救家人的性命……”
“停！别说了！”慕容寒青听不下去了：“怎么会……通常不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你以为我在编故事？”
看着艾娃平静的脸，慕容寒青震惊了，这是真事儿？！
艾娃道：“我们连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个任务都是未知数，稍有一个不小心，可能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在睡眠之中，一个炮弹过来，你连梦还没醒，就已经变成了一堆肉泥。”
慕容寒青低着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人毕竟是人，是有感情的，不可能真的像机器一样。”kΑnshu伍.ξà
“当然。”艾娃道：“秦歌教会我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没有感情的人，不配做特工。而滥用感情的人，也不配做特工。”艾娃看着慕容寒青：“最好的特工，是能够压抑感情，控制行为的。坦白说，以前秦歌这个样子，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现在，我有点理解他了。”
“理解什么？怎么理解的？”
艾娃一笑：“不能说。”
“他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每个特工都有很多秘密，有些事，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
“你就没有幻想过……有一天，你和秦歌，就你们两个人，结婚，生孩子，好好过日子？”
慕容寒青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丢人。
但是艾娃依旧很平静：“当然想过，但是自己清楚，也只能想想。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他的也一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平凡人的日子了，天网的人会追杀我，国安部的人也不会任由我这样履历的人在社会上闲逛。”
艾娃突然想起了什么：“据我所知，在华夏，秦歌和很多女孩子关系都不错，怎么一个狐狸让你这么紧张？”
慕容寒青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看着艾娃：“以前，秦歌虽然嘴上坚决不承认，但是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他是爱我的，他为了我可以去拼命，宁可自己中枪，他会用生命来保护我，照顾我。但是……”
“经过了那一枪，让你害怕了？怕失去他？”
慕容寒青点点头。
艾娃笑了：“你不该羡慕我，该嫉妒的是我。”
慕容寒青不解。
“你和他之间，像情侣，像夫妻。”
慕容寒青脸红了。
艾娃叹口气：“记住我的话，秦歌是不会失去理智的。”
慕容寒青依旧不解。
此时外面传来了声音，秦歌回来了。
慕容寒青看着艾娃，艾娃笑着道：“去吧。”
……
走到客厅，秦歌看到慕容寒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所有人准备，明天我要去把卡戴珊的哥哥活捉出来。到时候会有卡戴珊的人来接收。”
艾娃听到外面秦歌在张罗开会，也赶紧从睡袋里爬出来，走到了大厅。看书溂
秦歌面无表情，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争吵。
“卡戴珊的哥哥藏在一家夜总会里，那里鱼龙混杂，情况很难掌握。首先要想办法确定他的方位……”
秦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具体的工作，除了慕容寒青。
慕容寒青看着他：“我呢？我做什么？”
秦歌看着她：“你什么都不用做，一会儿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回华夏，今晚就动身，去收拾东西吧。”
慕容寒青赶紧绕过桌子走到秦歌跟前：“我什么时候出局了？”
“你现在很不冷静。”秦歌道：“你像个外行一样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跟我吵架，这会严重影响队伍的团结和默契。要抓摩根，我身边不能有绊脚石。”
“我是绊脚石吗？”
“是。”秦歌快速回答：“不要废话了，收拾东西去，我已经跟上级说过了。”
慕容寒青看着秦歌，委屈的想一头撞死。
“就那么烦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慕容寒青看着秦歌许久，慢慢地低头，咬咬嘴唇：“我错了。”
秦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慕容寒青抹去眼泪：“我不该跟你吵，我知道你在办大事，我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该让你分心。”
秦歌内心有些动容，也很内疚，但是依旧板着脸：“没事，回国好好休息一下。”
“我能不能不走？”
“不能。”秦歌道：“必须走。”
“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只做任务，你和那个银狐的事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我和她有什么事？”秦歌转过头，愤怒地盯着慕容寒青：“你搞搞清楚，这是任务！”
慕容寒青一下子哭了起来：“你……你怎么突然就变了？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以前我比现在还菜，你都哄着我，都帮着我，现在怎么这么烦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让我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你这么烦好不好？”
秦歌呼出一口气：“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先回去，等我做完这个任务，回去以后再找你，好么？”
“可是……你要是有危险了怎么办？你要是缺人帮忙怎么办？我在你身边，可以帮你啊。”
“我身边猛将如云，不需要你。收拾东西去。”
慕容寒青还要说什么，艾娃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微笑着道：“好了，别哭了，先跟我进来，我们收拾收拾。”
所有人都觉得现在的秦歌火气很大，郭东谷在一边不敢出声，汤宝茹也小心翼翼，连花满枝都没兴趣去触秦歌的霉头了。
汤宝茹小心翼翼地道：“至于这么绝吗？”
秦歌回头看了她一眼。
汤宝茹赶紧撒娇：“哎呀哎呀，别这么看我嘛，人家会害怕的，我知道你在保护她，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
秦歌摇摇头：“我没生气。就算是生气，也是生那些混蛋的气，摩根这种人竟然能逃出来，一定有天大的黑幕。有人在拿这个世界做赌注。”
……
轰地一声爆炸，整个夜总会里爆发出了连环爆炸。
秦歌抱着一个被困住手脚，蒙住脑袋的人，从一团烈火浓烟中冲了出来，顺着顶楼的一个钢丝索道滑了出来，直接摔进了对面大楼的一层里。
整个夜总会都乱套了，里面的枪战还在继续。
汤宝茹接住秦歌，直接按住卡戴珊的哥哥。
秦歌解开绳索，拉开钢丝的开关，整条钢丝啪地松开，弹射出去。
“告诉东谷，可以撤退了。”
艾娃在耳机里道：“二号，尽快撤出战斗，一号撤离方案不变。”
东谷道：“有点麻烦，我好像撤不出去了。”
秦歌道：“去四号地点汇合，花花，接应他。”
转身对汤宝茹道：“引爆。”
汤宝茹嫣然一笑，握着引爆器一按，一辆车子瞬间被炸飞上天。